罡风迎面而来,顾婉婉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愿之手中的匕首眼看就要刺入顾晚晚的眉心,下一秒就被一股强力震开,飞出三丈之远。
王帐众人皆是波澜不惊,顾婉婉若有所思扫了枯木老者一眼,转眸看向比她还狼狈的沈愿之,悠悠道,“沈娘子还真是不自量力。”
在北胡人面前,她们都是俘虏,沈愿之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可以在胡人的王帐下杀她?
沈愿之捂着心口慢慢站起身,目光灼灼看向枯木老者,方才那一掌快如疾风,差点将她灵台震碎,北胡王军里竟还隐藏了这么一个高手。
拓跋云峥看了一会儿好戏,淡淡掀眸扫向沈愿之,“你们晋人好像很喜欢自己人打自己人?”
沈愿之面色铁青,怒视拓跋云峥,“你们胡人还不是喜欢狗咬狗。”
这半个月,胡王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王权争夺也愈渐白日化。前几日秋猎,老胡王四个儿子死于王党争权之乱,沈愿之骂一句狗咬狗也算应景。
楼那罗脸色微变,脸上横肉暴动,抽出弯刀就要劈死这不知好歹的晋女。
“楼那罗!”拓跋云峥沉着脸喝止。
弯刀停在雪白的脖颈处。
拓跋云峥深深看了沈愿之一眼,摆摆手,“拖下去,让麻姑给她一点教训。”
楼那罗弯刀收鞘,“便宜你了。”说着便像拖牲口一般将沈愿之拖出了王帐。
沈愿之本就是一心求死,没想到拓跋云峥竟还是没杀她,她有些挫败,被拽走时眼睛还死死看着顾婉婉。
顾婉婉曾梦见过上一世,故而对拓跋云峥与沈愿之之间的宿命纠缠也是知道一些的。没有任何一个胡人能容忍晋人在自己的地盘如此撒野,沈愿之这般挑衅,拓跋云峥还能忍,看来这两人宿命因果还在。
拓跋云峥一直在打量顾婉婉,以他的心思城府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晋女?但眼下,他忽然就打消了顾虑,这个顾家女眼睛都是兽性,或许她的到来对北胡而言真的是天赐良机。
于是,他主动开口,“方才不过是个小插曲,还请顾娘子莫要在意。你说,能助本王半年之内拿下晋土?顾五娘子可知道?在我们北胡,胡乱夸下海口会有什么下场?”
顾婉婉抿嘴轻声笑了笑,“我有没有夸下海口,殿下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拓跋云峥眸光微眯,“如何验?”
顾婉婉抬眸,对着众人摆弄左手,“不瞒殿下,顾五不才,清河七郡、琅琊十域、陈郡三都、乃至王都京安的城貌图,皆在我手掌之中。”
闻言,王帐中人脸色微变,就连那枯木老者都对顾婉婉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如若此女说的是真的,待来年春收,北胡王军挥刀南下,还真可能在半年之内拿下大晋。
顾婉婉早就预料到了王帐之人的反应,故作善解人意道,“为了表示我对殿下的忠心,我愿先奉上天水郡的城貌图,沈娘子现下不正好在殿下王帐做客?是真是假让她一验便知。”
拓跋云峥神情肃穆,震惊过后又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冒险将沈愿之掳来便是想逼她交出沈家军的城防图,若是这个晋女连天水郡的城貌图都有,沈愿之手里那点东西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但他还是保留了谨慎,在地图未被证实之前,不能让天降的喜悦蒙蔽了他的意识。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等等。”顾婉婉笑着打断拓跋云峥。
“顾五娘子这是后悔了?”拓跋云峥眼中杀机尽显,若是这个晋女敢在他面前耍花样,他能有一千种方法让她后悔来到北胡。
“殿下误会了。”顾婉婉从容点了点自己,“殿下也看到了,我如今就是个残废,地图现下就在我脑子里,可我的右手都废了,便是有心也无力。”
若是从前,顾婉婉可能会被拓跋云峥震慑住,但现在,她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顾妙音拉进地狱。便是因为这个执念,她已经无所畏惧,甚至可以笑着与残忍的胡人谈条件。
“殿下,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帮您,我的忠诚是有前提条件的。”
拓跋云峥鹰眼微眯,眸光噙着寒光,“你敢威胁本王?”
顾婉婉摇头,“不是危险,是合作。殿下,若我对北胡毫无所求,您敢用我吗?正是因为我走投无路,所以我才选择了您。”
拓跋云峥思索了片刻,骇人的气压顷刻间消散,“说出你的条件。”
顾婉婉笑得无害,“殿下,请您给我请北胡最好的巫医,我来投奔您的路上风餐露宿受了不少苦,您的属下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也是我好脾气,若换个人被他这般摧残只怕都没命活着回来见您了。哦,我的意思是,殿下您很有可能就错失了征服大晋的良机。”
顾执眉眼微动,不动痕迹打量眼前的女子。
这晋女还真是胆大包天,不但敢笑着跟殿下讨价还价,还敢当着他的面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