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鸾驾一走,深巷后的小院立马就恢复了平静。
月垂中梢,不夜城的丝竹声在夏日的蝉鸣声中断断续续。
季怀瑜立在窗下良久未动,眉目沉然也不知在想什么。
季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天子来的这般强势,两人又在屋里待了许久,也不知……
身为母亲她自是心疼儿子,不忍季怀瑜真心错付,季母咬了咬牙,“阿娘去瞧瞧?”说着便向屋外走去。
“阿娘。”季怀瑜神情微微一动,转眸看向季母,语气甚是寻常,“别去打扰她。”
“阿瑜!”季母皱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这样不行的!你事事都为别人着想那谁来为你想?这男女之情不是君子之道,更不是比谁性子好,是要抢要争取的。”
说罢便不再理会季怀瑜,挽着袖子用力推开房门,“你别拦着我,我今晚必须要找那小妖精把话说清楚,她若无意,咱们也不要缠着人家。若是有意,不管前面阻碍是谁你们都不要怕,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抵不过父母之命明媒正娶。”
闻言,季怀瑜微微蹙眉,身子一闪拦在季母前面,“阿娘,别去。”
季母猛不丁撞上季怀瑜的胸膛,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你……你刚刚是怎么窜到我前面的?”
季怀瑜沉默片刻道,“天雷之力。”
“天雷之力?”季母喃喃自语,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什么天雷之力?你是说你被雷劈了那么一下,你就突然能像山里的千年人参一样窜来窜去了?”
季怀瑜点头,“承天道之力,必要担天下之责,所以并我不打算接受。”
不要?季母越听越糊涂了,这已经在身上了还能不要?难不成还能还给天道?
季怀瑜不欲在这件事上多作解释,轻轻将季母拉回了房间。
“阿娘,心悦顾娘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她喜不喜欢我都动摇不了我喜欢她的决心。您若这般上门去质问她,又将我和她置于何地?”
季母目光怔怔,略有些不自在道,“你都为她豁出命了,难道去问一声都不行吗?”
季怀瑜摇头,“不行。”说着便拉着季母入座,“阿娘,挡天雷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她原是想推开我的,只是拗不过我罢了,我若放任你以此为要挟逼迫她,如此我与君上又有何不同?”
“你……”季母瞪大了眼,拍桌而起,“这……这怎么能一样?君上……”
君上那是强取豪夺,罔顾礼法,能一样吗?
但这大逆不道的话季母不敢直说,只能郁结地坐回座椅,“阿瑜,阿娘是心疼你,阿娘只怕你一腔热忱最后都落了空。我是你阿娘,最是懂你。你瞧着淡泊对什么都谦让,实则是没什么能入你的心,可一旦放在心里的东西便是把心挖了,那东西也还在里面。”说着,季母眼眶微红,一脸不舍看着儿子,“阿瑜,你别怪阿娘多事,阿娘只是怕你受伤。”
季怀瑜怎会不懂?他慢慢蹲下身,牵起季母的手握着手里,“阿娘,我不怕,您也别为此烦心。您向来豁达,这件事您就随我自己吧,我自己做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甘之如饴。别去怪仙仙,她并非你以为的无所不能,她…也会害怕的。”
季母神情略有些松动,正欲张口便听见屋外传来房门打开的吱呀声。两人同时向窗外看去,原是兰姬拿着烛台冲进了顾妙音的屋子。
看着兰姬此举,季母只觉脸上像被人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疼。
幸亏刚刚阿瑜拦着她上前去找小妖精要说法,说到底今晚是君王夜闯了她的闺房,若非因为她有些本事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未知之数。在她遇见危险时他们袖手旁观,贼人离去她还上门指责,这不是欺软怕硬倒打一耙吗?
季怀瑜一看季母的脸色便知她定然是想通了,实则他的母亲也是个很善良的人。
季母很是自责,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你今日说的话阿娘都记住了。罢了,人各有命,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你们的事阿娘不瞎掺和了。”
谁的孩子不是手心里的宝?她也不能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就让别人家的闺女受委屈。
季怀瑜莞尔,双手作揖高举齐眉,“多谢阿娘。”
季母拍下他的手,“别整这套虚的,你还没跟阿娘说清楚,你这突如其来的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怀瑜思忖片刻,轻声道,“昏睡这几日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神力不觉就入了丹田。不过,南柯一梦困不住我,我挣脱了梦境,所以这神力很快就会消散了,阿娘只当没瞧见就好。”
季母沉默,不觉又想起丈夫的嘱咐,他曾说过他们这个儿子将来必是造福天下的大圣,当时她还笑言,若是天下大圣真是从她肚子里诞下的,就算以后暴尸荒野这辈子也值了。
可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现在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不图儿子大福大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