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自顾妙音走后,桃源境就进入了无休止境的暴雨季。
雨水肆虐,天昏地暗,雷声暴鸣。
方才那一声惊雷劈的半边天幕都亮了起来,墨荀探着身子往窗缝里瞄了一眼,见谢灵毓双眼垂闭没有要醒的迹象,心里不觉犯起了嘀咕。
这么大的雷声,主上怎么还能睡?实在有些反常。
墨荀有些不放心,正欲推门入内看看。
正当他抬手,忽然又想起谢灵毓之前有交待,他作画时任何人不可入内,如今画作还在案台上摆着,就这么进去只怕会惹主上生厌。
墨荀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不觉又想起桃源境这几日的变化,终是没敢越雷池半步。
书阁内,因天公作坏,白日也点着烛火。
谢灵毓单手支头,安静地躺在罗汉榻上。
烛火昏暗,将他额间渗出的密汗也镀上了一层暖色,饱满的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白皙的脖颈也不知因何缘由,青筋微凸隐隐上供。
窗外雷霆暴虐,如此风云大作,再好的梦也该醒了。
可他醒不过来,他被人缠住了。
梦里,一双软若无骨的胳膊像白蛇一样顺着他的胸膛攀上了他的脖子。
他挣脱不了,他像在戈壁沙滩垂死的旅人,躺在能将人烧穿的熔岩上,祈求上天降下甘霖。
“小郡公~你这样好可怜哦~”
骤然,他琉璃色的瞳眸短暂地失了神。
那双乌瞳笑得有几分恶劣,却又莫名勾人。
她很缠人,娇娇搂着他胳膊,低头轻咬着喉间凸出的那块。
他抖了抖睫毛,只觉身后的灼热一下烧到了他的心尖。
他有些承受不住,扬着脖子想要躲开,可越躲身上的旖旎越娇软,她好似魔魅越缠越紧。
她一边作乱还一边挑衅。
“小阿秀,你怕什么啊~躲什么啊~”
“胆小鬼~”
他起身想推开她。
忽然,她摇身一变,换做了前世临死前的那一袭宫装。
她额前点着花钿,发丝凌乱,有种惊心动魄的颓艳之感。
她轻吻着他的下颚,明明做着色欲悱恻之事,看向他的眼里却清冷不可侵犯。
这种又堕欲又纯洁的勾引,让谢灵毓警惕地闭上了眼。
他已经知道这是梦了。
“谢灵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疼?疼得我都想咬死你。”
即使闭眼,还是甩不开,身上之人轻笑着,结了他的腰带。
衣带松下的一瞬间,谢灵毓只觉头发发麻。再睁眼,场景已经变回了书阁,没等他松口气,那邪祟又爬上了他的身。
更要命的是,这次竟是不着寸缕,赤裸相见。
谢灵毓眼里的瞳色渐渐变深,两只胳膊再没力气支撑,他认输了,直直躺回了榻上。
她贴了上来,一边亲吻一边撕咬,“小阿秀,做我的炉鼎吧?我会让你快活的~”
谢灵毓闭上眼,抬手摸上她光洁的后背,一直往上,绕过脖颈,穿过她的发丝。
他抬着下巴,慢慢开眼脸,“就算是梦,也不该由你主导。”
话落,睡榻响起一声咯吱……
“轰隆——轰隆——”
晚风从窗下送进,烛火微微一黯。
榻上少年眼睑动了动,毫无征兆睁开了眼。
这双眼原本清冷自持,矜贵得不像话,可如今却情潮汹涌滟潋无边。
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头看向腰身。
“……”眼眸里的艳光忽然静止了一般,泛滥的情欲也在这一刻彻底收了回去。
忍住身上的不适,谢灵毓起身走向案牍。
他私心以为,定是这几日画《极乐宝典》梦魇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极乐宝典》的上卷全是图绘,其淫乱放荡尺度远远超过大晋流传的任何一本《闺房秘事》。
顾妙音曾留信给他,让他好好画。他是真有听进去,让墨舟准备了各种颜料丹青,力求一帧一画都极尽完美。
原本也不必如此,可若不尽心,他又觉得顾妙音会以此挑事以为他怕了她。
是故他不仅一帧一画都力求完美,连人物身上的每个动作细节都入木三分。
原以为自己定力十足,不会受其影响,没想到这些歪画竟成了缠住他的魔魅,勾得他差点没了神。
谢灵毓是个很会自省的人,意识到画作对他的影响,便立马上前收画。
所幸昨夜他已经将两百多张小画都画完了,以后也不必因此困心了。
他神情淡淡,手指捻过画轴。
忽然,少年琉璃珠瞳孔微缩,像见鬼了一般,惊吓得连连后退。
画轴被甩落地,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