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
顾妙音忍不住捏了捏拳头,要不是她还有一分理智尚存,司马昱凑近那一下,她早就扣住他的头往水桶里灌了。
兴许是因为白天被骂没有君子风度,小暴君走的时候还贴心把门带上了。
顾妙音冷笑,不甚在意脱了道袍躺进浴桶里。
热水氤氲着雾气,将她白皙的身体蒸得比天边晚霞还红。
她闭着眼,卷翘的睫毛根染着水汽,沾着水珠的眉头因司马昱那一句‘下次’都快拧成了麻花。
司马昱虽宠她,但有些事绝不惯她。
他是君王,他说下次并非寻常郎君的香艳挑逗,他是在告诉他,真的会有下次。
她逃了十年,兜兜转转还是遇见了他。从司马昱的态度来看,他与前世轨迹没什么区别?
这里距离京安十万八千里,这都能遇见,显然是天道宿命在拨乱反正。
一想到这,她的心绪更加烦闷,长吸了一口气,将整张脸潜入了水中。
司马昱出了小阁,便漫无目在小院中散步。
很快,他就被眼前一丈高的功德牌吸引了。
这木牌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符,最下端的黄符都已经泛白了,应是挂了许久了,越往上黄符的颜色越亮。
他也不知一般女子沐浴要多久,但说了要等,他不会这点耐心都没有。
闲来无事,小暴君又看起了功德牌上的符文。
一个时辰后。
司马昱感觉腿有些发酸,他略有迟疑,思忖了片刻抬步向阁楼走去。
“叩叩叩——”
本着君子之风,小暴君还是先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无人应答。
他眼眸微黯,似猜到什么,一把推开木门。
此时,屋内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
司马昱眼里的暴怒赫然而起,他慢步走到浴桶前,抬手探了探水温,水凉了。
兰桂殿的华汤池永远不会凉,以至于他一时也不会想到没有人会洗这么长时间的浴。
“夏侯。”
“末将在。”
帝王淡淡一声,夏侯身影一现,出现在小阁前。
“把人找回来。”
他的语气稀松寻常,瞧不出喜怒。但夏侯知道,君王现在已经气极了。
能不气吗?
满心满眼跑来见她,这顾小娘子非但不感激还虚以委蛇避如蛇蝎,这事就是寻常男儿也接受不了,何况是当今天子。
夏侯替司马昱不值,“君上,可要给这小娘子一点教训?”
司马昱凤眼微眯,看向夏侯的眼里满是阴沉,“我看你欠点教训。”
“……”夏侯不敢抬头,俯身一拜灰溜溜跑出去了。
草率了!
原来君上就是干生气。
这顾小娘子真乃神人啊。
顾妙音拍了拍肩上的皱褶,有恃无恐走在暗夜的深林中。
“沙沙沙——”
风中传来马蹄乱泥声。
她眉眼动了动,假装毫不知情,抱着行李在林中乱窜。
就在脚步刚踏出白雀观三里地之外,一群虎贲军从天而降拦住了她的去路。
夏侯飞身下马,上前见礼,“君上有令,请顾娘子回观。”
顾妙音故作慌张往后退了退。
她当然没有这么蠢,以为这样一走了之就能躲过宿命的纠缠。
司马昱已经知道她是顾家的女儿,除非她现在不管不顾,用顾妙音的一身本事杀出兖州,否则顾仙仙是逃不过帝王布下的天罗地网的。
如今兰姬已经在奔赴防川城的路上,她现在自是不可能不管不顾。
之所以要逃,不过是逃给司马昱看的。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只要他敢逼她,她就敢做出更过激的事。
以司马昱的性子,只要不过,只要还在他的掌握范围之内,他一定会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抱着行李挡在胸前,眼里燃着誓不妥协的决绝。
夏侯想到少年君王的交待,不敢对她动粗,便故作凶狠恐吓道,“顾娘子,君上乃当今天子,你如此戏耍君上难道就不怕牵连顾家吗?”
顾妙音脸色变了变。
夏侯见有效,趁胜追击,“天子一怒伏尸千里,顾娘子三思。”
小阁内,司马昱坐在她平时画符的案前,虎贲将士已经将人找到的消息传回来了。
许久后,他慢慢站起身,淡淡道,“将人带回防川令府。”
司马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夏侯耳中。
此刻他已经说服顾妙音,将她请上了马背,正在回白雀观的路上。
得了君令,夏侯什么也没说,暗暗调转马头向城中而去。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