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暖。
天子龙仗威严无比,十二对銮撑鎏金暗动,六匹汗血宝马齐头并进,御辇在禁军的红缨长枪护卫下徐徐前进。
司马昱身着通天冠服,身披绛纱袍,一派贵气逼人的君王气度。
忽然,前行仪仗被不速之客拦了下来。
坐在御辇中的司马昱眼帘轻挑。
“君上。”是萧泗水的声音。
司马昱淡然的目光闪过一抹厉色,安业渡口的戏台都已经搭起来了,萧泗水不在那盯着怎么跑来挡他的王驾?
“请…请君上回宫。”
天知道萧泗水说出这句话时经过了多么艰难的天人交战。
良久,御辇中天子终于才有了回应。
“回宫。”
萧泗水如释重负,可抬头望着一路如长龙的护卫,他的心立马又沉入了谷底。
天子巡游岂可儿戏?
这事只怕不能妥善收场了。
君王的龙辇到了中门不能再入内,司马昱面无表情下了轿,头也不回直接往大殿走去。萧泗水只觉头皮发麻,垂着脖子大步跟上前。
新换的内侍监极有眼色,远远瞧了一眼便知道君王已经怒极。他连忙将宫中负责洒扫的宫娥都赶了出去,司马昱跟萧泗水脚步刚踏进宫殿,便又小心翼翼掩好了门,自己则安安分分守在殿外。
不多时,便听见殿内传来巨响。
小内侍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
殿内,萧泗水跪地不起,半张脸已经被墨水喷黑,额角撞开了一道血口,血水汩汩沿着眉骨滴落。
司马昱犹不解气,取下头顶珠冠对着他的伤口又砸了过去。
“孤还是第一次大行出了宫门又被人叫了回来。萧泗水啊萧泗水,你还真是有本事。”
萧泗水知道君王正在气头上,跪地不敢辩解。
天子巡游岂非儿戏?这几日天子将亲临渡口接见龙龟的消息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中途折返,天子颜面必将扫地。
这些萧泗水又岂会不知?但若不强行请君王回宫,只怕这笑话闹得还会更出格,两害取其轻,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司马昱怒过之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坐回龙椅淡淡道,“说罢,渡口出了何事?”
萧泗水立马跪直身子,“君上恕罪,刚刚暗卫来报昨夜渡口被贼人突袭,五百精锐都被打晕了关在船舱内。”
司马昱早猜到渡口定是发生了大事,不想竟是被袭。
他瞟了一眼萧泗水,语气森然,“便是如此你也不该请孤回宫。神龟之事孤谋划已久,贼人可日后再捉,神龟之机机不可失你连这都不懂?”
萧泗水身子又佝偻了几分,“末将还有另外一事尚未来得及说,君上……神龟不……不见了。”
“!”
司马昱眼皮跳了跳,“什么叫不见了?你莫不是想告诉孤,孤的龙龟长了翅膀飞走了?”
萧泗水硬着头皮,“君上,确实有人偷走了龙龟。”
司马昱立马站起身,“简直荒谬!你可知道那只龙龟重愈千斤其型巨大,安业县乃皇城脚下,守卫森严,除非那贼人长了翅膀,否则定有踪迹可寻。”
萧泗水有苦难言。
君王说的这些他之前也是这般想的,可暗卫将整个安业县都搜遍了都搜不到神龟的任何踪迹,现在没有人知道那贼人到底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这就是为何萧泗水赶来请司马昱回宫的原因。
世人都以为神龟要上岸了,偏偏君王亲临神龟便行踪不明,若被有心人以此为柄,造谣君上无德故而神使避世,他们只怕要偷鸡不着蚀把米。
司马昱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关系,看向萧泗水的目光少了些许逼迫。
“神龟计划除了你,孤并未向任何人透露,到底是什么人?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萧泗水,“君上稍安,末将以为此事或许与最近在安业寺中出现的胡人有关,如今神龟错失,神谕一计也只能暂时搁浅了。君上想顺应民心收服安业寺,为今之计只能在了渡修为被废一事上下功夫了。”
司马昱眸光微黯,“不管是谁,偷了孤的东西孤定要他付出代价。”
当年被了渡婉拒他耿耿于怀了三年,如今三年磨一剑,司马昱终于能用信仰之力战胜了渡,偏偏此时有人横插一脚,他又岂会善罢甘休?
“萧卿。”
“臣在。”
“胡人与偷龟贼一事便交给裴家那小子。”
萧泗水微愣,有些不放心,“君上,这等机要密事交给裴屠苏是不是太冒险了?”
司马昱轻蔑一笑,“你都说了龙龟不翼而飞,想来这偷龟小贼有几分本事,这事越棘手越好,孤正好瞧瞧这裴家遗孤有几分本事,值不值得孤拉他一把?”
眼见君王另有谋划,萧泗水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