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不动山此刻正被黑云笼罩,就连山顶之上的安业寺隐隐都有摇摇欲坠之感。
山门前,一年轻后生抬头看了看头顶笼罩的黑云,眼中微有迟疑,但最终还是背上书箱往山下走去。
“叽——”
听得头顶一片长啸,后生仰头,如山水泼墨般淡雅的眉眼渐渐浮出一抹异色。
那是?大鹏鸟,成群结队的大鹏鸟。
“季师弟!季师弟!”
听闻身后有人叫唤自己,季怀瑜暂且压住心中惊愕,转身驻足。
只见一小和尚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气喘吁吁追了上来,“这几月天象奇怪的很,一会儿雪一会儿晴,这么大的黑云想必是要下大雨了,季师弟你拿着,可别淋病了。”
季怀瑜眼底温柔,接过油纸伞,“有劳小师父。”
小和尚害羞地摸了摸顶头的戒疤,“季师弟客气了,今日清谈还多亏了季师弟讲解,慧觉受益匪浅。季师弟明日还来吗?”
季怀瑜摇头,“家里的老母猪这几日就要生了,想来近段时间都不会叨扰贵寺了。”
小和尚有些失望,但一想到师父说的,这位季师弟与佛有缘,便又立马打起了精神,“不着急,想是时候未到,季师弟慢走。”
季怀瑜轻轻颔首,转身往山下走去。
看着季怀瑜一去不回地背影,小和尚闷闷不乐回到了寺庙,禅室里师兄们还在做功课,他心不静便又独自来到住持的禅房。
“师父,季师弟回去了。”
不消片刻,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渡一身素衣袈裟立在门前。
“慧觉,师父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季施主如今还是红尘中人,并非你的师弟。”
慧觉不过十岁稚龄,稚气未脱,听了了渡的话不但未能开解,反而更是郁闷,“可是师父,不是你说季师弟乃佛宗转世,是天理命定的佛子,慧觉我六岁就出家了,可季师弟都已行冠礼,听闻还有门亲事在身,这样的人红尘如何能断?”
“轰隆——”
彼时,风云大作,雷电咆哮。
了渡双手合十,语气萧瑟,“天道自有定数。”
季怀瑜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任凭头顶雷电交加依旧淡然如斯。
若是寻常人,遇见这样恶劣的天气定是回避不及,可他与寻常人不同,自小便没有什么能乱他的心神。何况家中尚有老母等他归家,若是晚了时辰,依着他阿娘的性子,只怕又要哭闹不止。
可当季怀瑜走到半山腰,二十年心如止水的淡然第一次有了不同寻常的动荡。
眼前草木皆已化作灰烬,不远处还有一个可称为人干的焦土,最让季怀瑜瞠目结舌的是,一道紫电带着斩断天幕的雷霆之力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地上一道起伏的身影,原以为那道身影应该死透了,不想转眼他就看见那青衫动了动。
不多时,一坨圆滚滚的泥土就滚到了他的脚边。
季怀瑜默不作声盯着脚下的泥。
天降神雷罚你,你却朝天丢泥巴?
“轰隆——”
此刻,谢灵毓正在亭中闭目养神,听见雷响便向不动山看去,正巧就撞见紫电集结,盘旋游走而下,大有吞天之意。
“主君,廖棘手在此,还请主君示下。”
谢灵毓甚至都未抬眸,淡淡道,“剐了。”
廖棘手听得此言,顿时一片胆寒,立马跪地求饶,“小…小郡公在上,当初我绞杀老郡公实属无奈之举啊!天子有令,我区区一介草民自当从命。不……不过,如今我想明白了,小郡公才是圣人遗风兰中君子,天下之主,小的愿改邪归正,为小郡公牛马,生死相随。”
廖棘手受王令领着一千龙吟军在此劫杀谢灵毓,不曾想,人是等来了,被截杀的对象竟变成了自己。
原本,他还自恃是个八品武者,料定谢灵毓生擒他并不会杀他,毕竟这天下间能有一个八品武者相护,比之一支军队也不遑多让,没曾想谢灵毓完全不看重。
谢灵毓转头,眸光淡淡审视廖棘手,“圣人遗风,兰中君子?”
少年郎笑了笑,笑容却未达眼底,“你倒是与本君说说,古来哪个圣人也如我这般喜好断人肢解,要能说出一二,今日便免你一死。”
廖棘手被谢灵毓这一眼看得七魂丢了八魄,他讪讪笑了两声。
四周咕咕的声音不断,连同他浑身骨头也不断在抖,这是大鹏鸟吞咽生肉的进食声,那些龙吟军的先锋皆被这些大鹏鸟开膛破肚,成了嘴下鲜肉。
“说不出来?”
廖棘手抖如筛糠,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都说当今天子喜怒无常暴虐成性,没曾想这谢家灵玉比之也是不遑多让,不!更甚有之。天子好歹不杀八品者,可他,连上八品都诛。
谢灵毓眼里投下一片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