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水浅浅喝了一口,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你带她们先走,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去泺口。”
“去泺口?干什么?”
“坐船啊!”魏永明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视线已被泪水模糊,依稀看到武七容貌苍老了些许,正茫然盯着自己。
“你...”魏永明顿觉诧异,再看自己手中,赫然握着一只塑料矿泉水瓶。
“我,我...”他心头剧烈恍惚,猛的一跃而起:“我这是...我...”
“你怎么了?”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从屋中走出,满脸纳闷的瞧着他:“没事儿了吧?刚才可把我们吓得不轻。”
魏永明如泥塑般僵在原地,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的左脸颊。
完好无损,丝毫没有痛感。
四下望望,院子里几间半新不旧的平房,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只有两个男人面带关切站在面前。
“宫行长?武总?”遥远的记忆如开闸放水般涌了回来,魏永明双腿绵软,痴痴呆呆的挠着头喃喃自语:“这里是...魏家庄?”
“可不?”宫行长和武总对视一眼,忧虑道:“小魏,你刚才晕的都站不住了,身体没问题吧?用不用去检查一下?”
“不用,没事。”魏永明半晌无言,双手捂着脸轻轻揉搓几下:“我好像...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很长很长?”宫行长咂了咂嘴:“你也就在这坐了三五分钟吧?睡着了?”
魏永明僵立着没说话,泪水却止不住的涌出了眼眶。
何为南柯一梦?何为沧海桑田?
或许我所经历的,可以真正称作两世为人吧。
“怎么了?你哭什么?”宫行长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儿。”魏永明擦干眼泪轻轻一叹:“我就是觉得吧,人这一辈子过的可真快。”
“我靠,还晕出人生感悟了。”宫行长摇头笑笑:“行嘞,你坐这儿歇会儿吧,我跟武总去看抵押物,过会儿回来找你。”
魏永明仿佛没听见一样,呆坐着愣愣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情,但记忆却像退潮般迅速消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逐渐远去。
四婶?六哥...芹菜?媳妇!他匆忙掏出手机想要记录,可是脑中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不知该从何写起。
真的是梦吗?
魏永明打量一圈所处的这间院子,在仅存的模糊记忆中拼命搜寻对照,感觉墙角那口水井看着莫名亲切。
他凑到井边向下望望,又伸手拍拍井沿,心中有股异样的悸动。再去看院中几间房子时,却感觉十分陌生。
刚才宫行长走出的那间屋门口挂着“纪念馆展厅”的牌子,魏永明信步走入,迎面看到一大篇文字介绍,其中一段写着:
据《山东省济南市市中区地名志》记载,清朝道光年间,长清县楚家庄居民为躲避水患迁至此处,以魏、曹两姓人家居多。后来曹姓逐渐凋落,魏姓人丁兴旺,故将此地定名魏家庄。
简介旁是一张老照片,标题描述为《四世同堂的魏家庄本地富户,拍摄于光绪末年》。
照片上男女老少二十多人站成两排,前面最中间坐着一对满脸皱纹的银发老夫妇。在他们身旁是个五六十岁年纪的男子,眉眼与自己依稀有些相似。
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魏永明心中暗暗思量:不会是我的祖宗吧。
再看那对老夫妇,也依稀有些面熟。女的慈眉善目,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身体略微倾向丈夫。
而那老头神情倔强,目光呆滞,眼中似有说不尽的迷茫,脸颊上一道凹陷的疤瘌,左边耳朵还少了一半。
魏永明心神大震,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总感觉这老人跟他有很深的渊源,却无论如何也难以记起其中的关联。
静立良久,他迈步继续向前走,按顺序看了几幅人文建筑介绍,驻足停在题为《走向世界的魏家庄人》板块前。
其中一张照片的背景是条轮船。镜头中六个人一字排开,中间是两个外国人,一个高瘦神父,一个戴礼帽的胖绅士。
绅士旁站着一个牵孩子的女人;神父身边的清朝男子少了一只脚,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搀扶着他拄拐站立。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简短介绍:同治年间,魏家庄居民远渡重洋,抵达美国旧金山。照片由归国华侨郭先生提供。
魏永明愣在照片前一动不动。这个搀扶残疾人的女子如此眼熟,与自己昨天相亲遇到的姑娘简直一模一样。
我见过她,肯定见过。就在之前,就在...刚才的那一场梦中。
没错,昨天初次相遇时,她也说曾在梦中见过我。
原来是真的。魏永明心潮澎湃,脚下轻飘飘的走出纪念馆院子,正遇到宫行长和武总远远走来。
“你没事儿了吧?”宫行长抬手看看表:“抵押物看完了,武总想叫咱们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