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出于公心,并无针对之意,魏营总切莫误会。”使者见远处又有许多团勇扛着枪向这边奔来,语气略微软了一些:“咱们有话好说,千万别伤了和气。”
说话间大群团勇已到,巡抚营军官紧张万分,躲在士兵后面厉声高喝:“魏登初,你不要乱来!若胆敢动王爷使臣一根汗毛,那可就是罪上加罪!”
魏永明斜了他一眼,不卑不亢的对使者说:“当日淄川城外种种情由,小人俱已讲述清楚。大人信也罢、不信也罢,还请据此禀明王爷,勿以他人捕风捉影的妄言来冤屈我们。否则么,西城营虽势微力薄,却也不是任人鱼肉之辈。”
“本官记下了,魏营总大可放心。”使者神色略显微妙:“待本官回到军中,定会向王爷如实禀报今日之事,请他老人家裁断。”
旁边蒙古兵牵来坐骑,使者翻身上马,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魏永明:“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要返回济宁向王爷复命,能否请魏营总手下弟兄闪开道路?”
“大人这就要走了?”魏永明命团勇让路放行,笑吟吟的在后面喊道:“今日咱们招待不周,下次大人再来济南,请一定到公所喝杯热茶。”
“魏营总有心了。”使者在马上转过身子,神情语调尽显阴冷:“此事尚未了结,待王爷腾出手来详加查问,可就没这么简单了。至于魏营总的热茶么,能不能喝成还在两说,咱们走着瞧。”
说罢他抬手扬鞭,与十几名蒙古兵策马离去。曹老六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低声说道:“登初,这家伙回去定然放不出好屁,只怕今后会麻烦不断,是不是得想个办法?”
“我知道。”魏永明微微皱眉:“巡抚营在此,行事多有不便,等他们走了再说。”
众人一起动手整理何大庚的坟墓,待巡抚营撤退回城,许宗扬迫不及待的开口提议:“魏营总,那些使者可杀不可留,请准我带人追赶,让他们永远闭嘴。”
“只好如此了。”魏永明点头答应,又叮嘱道:“谨慎行事,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动手,务必确保一个不留,否则后患无穷。”
许宗扬满口答应,立即挑选了三十名骑兵,换下团勇号坎疾驰而去。魏永明思前想后,让人将何大庚的尸骨火化成灰,用小盒装殓起来重新埋葬,以免将来再有人据此提出质疑。
一切处理完毕,他带领团勇们返回西城营,一边焦急等待许宗扬的消息,一边默默在心里不停盘算。
追杀使者无疑是一步险棋。一旦失手并暴露身份意图,必将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
然而当日情形已被人目击告发,使者又在何大庚尸骨上发现了弹痕,假如就此回去禀报,肯定会让僧格林沁坐实怀疑。只要他紧咬着不放,双方翻脸是大概率事件,下场同样不堪设想。
如果不想跟僧格林沁翻脸,那就只能对发生的一切死不承认。但淄川一事自圆其说本已十分勉强,手下团勇又都是亲历者,虽然他们眼下守口如瓶,却难保今后不会有人泄露内情,想想就令他不寒而栗。
这样看来,今日之举实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希望许宗扬把活干的漂亮些,不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才好。
魏永明越想越觉忐忑,晚上回家后让魏川岳去南方大路迎候许宗扬,又叫芹菜准备了几个小菜,自己闷在西厢房里一边喝酒一边默默思考。
形势紧迫,必须先做最坏的打算。假如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自己必然脱不开干系,但要尽量保全家人和西城营弟兄。
该怎么做?解散西城营?与大伙带着家人提前离开济南?那未免显得太过心虚,相当于不打自招,反倒容易引起官府注意。
事发之后一个人背锅?说起来倒容易,但僧格林沁也不是傻子。且不提曹老六、许宗扬和一众营官、哨官难逃一死,以僧格林沁当初屠戮淄川的暴虐,搞不好会将上千团勇连带家属统统定罪处斩。
魏永明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各种可能性与应对方法在脑中飞来飞去,很快让他倍感疲倦,迷迷糊糊的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忽听院外有人轻轻拍门。魏永明猛的睁开眼睛,快步跑到大门口,一边摘门栓一边急切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外面的人没答话,待大门打开才低声开口:“登初兄弟,打搅了。”
“谁?”魏永明一呆,见面前站着三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头顶全都罩着兜帽,黑夜之中瞧不清面容。
“是我。”最前面的男子将兜帽一掀,露出满头散发,竟是司冠平。另外两人也掀起帽子露出容貌,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正是任化邦,另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男子却没见过。
“司大哥?任...任老弟?”魏永明稍感意外,探头看看四周没其他人,忙伸手招呼道:“快请屋里说话。”
三人随他进了西厢房,司冠平指着那中年男人说道:“我来为兄弟介绍,这位乃是太平天国遵王殿下,天京失陷之后率部与捻军整编,被公推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