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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峁峁心情暴躁,他挥手摔了展柜上的白瓷花瓶,上好的官窑花瓶,仅供御前的那种,瓷身薄而荧润,透着粼粼光泽,薄薄的瓷壁上镂空雕刻了龙凤呈祥的花纹。
一看就价值不凡。
瓷器破裂的声音清脆而响,裂开的碎片迸溅至四面八方。
肃穆静站的宫人们一言不发的跪下。
沉默更甚。
祁峁峁却笑了,小孩郁结的眉头舒展,邪恶地大笑出声,原来摔碎了东西,大家就会搭理他。
他抬起橱柜上晶莹剔透的粉色酒壶,琉璃制莲花形的,瞧上去美轮美奂、价值不凡。
祁峁峁拿在手中看了看,毫不犹豫地松手,琉璃器碎了一地。
雍和殿空阔且大,但祁峟惯常活动的地方也就那么些。
祁峁峁在偏殿摔着瓷器珍品的时候,祁峟就在不远处的偏殿喝茶。
第一声噪音传来的时候,他没放在心上,左不过宫女太监一个失手,打碎了他的藏品,一件藏品而已,不值当大动肝火。
但很快的,第二声、第三声噪音接连传来。
祁峟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哪里有宫女太监这么愚蠢、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
御前值班的人向来谨慎,他们谁都知道,表面上碎的是瓷器,实际上丢的却可能是他们的性命。
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祁峟走进偏殿的时候,祁峁峁还在发疯,甚至于疯的更厉害了。
起先,祁峟不在场的时候,他还相对克制,只一件一件地摔着瓷器。
现在,他直接全身用力,整个身子都贴在橱柜上,妄图把整个橱柜掀倒。
祁峟哪里会纵容小孩子在雍和殿任性。
只冷冷皱了眉头,示意暗卫将小胖子抓走,送进了禁闭室。
犯了错的小孩就该待在禁闭室反省。
这曾经是哀帝杜后教育他的方式,如今也成了他教育嗣子的方式。
没有温情与关怀,只有责罚。
不问缘由的责罚。
一身素黑的暗夜隐匿在祁峟身后,有心替祁峁峁讲几句好话,但看在陛下冷肃紧绷、神色极其难看的脸上,到底是闭了嘴。
峁公子作死,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时间永是流逝,光阴转瞬即过。
夜晚,到了就寝安眠的时候。
祁峟平静地看完最后一封奏折,眨巴了几下酸涩的眼睛,在众人的伺候下,很快就洗漱干净,困顿地上床睡觉。
疲倦的身子挨着床的瞬间,就碰到了一个软和温热的小身子,他一个激灵,瞬间被惊醒。
看清床上的人是他的十八弟后,眉眼间的紧张才略略消失。
虽然床上睡着的是他的血脉至亲,不是乱七八糟的外人,但他心底到底焦躁;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说睡在一旁的人只是小小的、毫无威胁的孩子。
但,祁峟心里不快乐,精神也紧绷。
亲弟弟又怎样,亲父皇尚且靠不住,亲弟弟又怎么值得他交心。
祁峟心里郁闷,对三个孩子的戒备心加重。
祁峁峁被关禁闭,祁岘还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年纪,只有祁邖小姑娘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兄的疏离和冷淡。
但她年岁虽小,人却不傻,只装傻充愣,作浑然不察之态。
翌日清晨,祁峟照常带着祁岘和祁邖上朝。
两岁的祁岘被安置在安全椅里,坐在祁邖身旁,姐弟俩相依为命,孤独地直面朝臣。
夏妍将户部商议了一宿的商税征收决议呈上。
祁峟冷冷接过,认真看了一番。
一晚上的时间,他不觉得户部会给他满意的答复;可他五行并作三行地看完决议后,心中的偏见立马消散。
夏妍及户部群臣实在能干,这份决议上的每一个决策都很可行。
祁商的货物进出南越港口,不论贵贱,统一征收百分之十的商税,以全部商品的预估市场价为征税整体,以白银、黄金、银票为征税实物。
外国商人的货物进出南越港口,税率定在百分之十五,其余款目,与祁商一致。
特设海市司管理此事。
祁峟觉得户部的人考虑的很是周到,她们甚至考虑到了祁商的权益,给了祁商优待。
这是他此前从未想到的方面。
祁峟觉得满意。
户部还制订了官营手工作坊的征税细则,因为官营手工作坊的产品大都免费供给贵族、士族,仅有少量瑕疵产品市场流通的特殊性,皇帝不好对官营手工作坊收税。
但是,官营手工作坊坊主可以把产品的流通、分配记录在册,定期呈交户部,户部的征税官吏就可以按着名单,挨家挨户的走访官宦家族,统一征收“奢华物税”,税率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