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特别老实安分,给了贾家许多人错觉,以为忠勇侯府不敢再触荣国府的锋芒。
加之入宫请侯时元春无法明说的隐晦暗示,更让贾家这些人觉得忠勇侯许是想要浪子回头了。
可如今突然闹了这么一出不告而为,让贾母又想起了贾瑚曾经的桀骜难驯,于是就心生危机了,冒出许多猜测。
堂堂侯爵竟如此作为,是单纯的喜爱?还是同样觊觎林家?亦或者是拉不下脸面的示好?
不管是出于喜爱还是觊觎林家,贾瑚此行定然会过问林家的家业,
若是为了示好……那更不能让他知晓贾家在走下坡路了!
所以无论哪一种,都促使贾母不得不抢先立下婚约。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只有得到林如海的首肯,才是名正言顺,贾琏才能师出有名,就算贾瑚插手干涉强压贾琏,那也不怕将官司打到御前。
史老太君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就将“那个林黛玉”渴望而不可求,至死都没等到的承诺,轻而易举落到了“这个林黛玉”的身上。
老太太想得挺美,只可惜变数带来的影响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消弭的。
这里没有妖仙怪佛,自然也没有什么前世约定,一切都是社会人文的规律。
所谓的青梅竹马,需要长久的朝夕相处,可宝玉和黛玉却没有,跟宝钗倒是相处更多,黛玉回去后也一直跟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而经历了薛蟠入狱的薛宝钗,被贾瑚断了前路,无法再两头下注左右逢源,现在也不再若即若离了。
此消彼长之下,贾宝玉无可避免的滑向了薛宝钗。
……
在路不计日,住在二楼的贾瑚每天往三楼刷分主的好感度,偶尔去另外的船上问候一下领导的亲属,关心一下太医,不知不觉就行至扬州。
早有人驾了快船提前通知林府,如今码头上林府管家也做好了迎接准备。
舟船入港,亲卫下来接洽,随后一驾金饰银螭绣带青缦的马车,并几辆黑油皂缦的马车,自船上直接驶出,在百多骑乘的护卫下,向着盐政衙门而去。
江淮重盐,尤以扬州。
朝廷税收一半来自于盐,而扬州占了这一半的一半,能贡献四分之一税收的地方,其繁华自不用说。
马车所过之处,遍是江南韵味,但也遍是眼线,贾瑚只看了一会就发现了盯梢的人,看来扬州的盐业巨头们也很关注林氏千金的行踪。
这也难怪,巡盐御史乃皇帝信重之臣,又是两淮盐业最高专官,林家的一举一动可不就时刻被关注着嘛!
前些日子苏州老家那边来了人,如今京里的小姐也回来了,想来林如海已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盐业巨头们试图从中窥探一丝朝廷的反应也是常理。
倒是没让他们白费了力气,只看那华贵马车上的“忠勇”、“贾”的标识,和百多名骑乘护卫,立刻就猜出这是威震辽东的忠勇侯了。
林家是贾家的姻亲,贾家来人并不稀奇,可不是说忠勇侯早就被除族,跟族里水火不容了吗,怎么还送贾家的外孙女回来?
莫不是……当今圣上要对盐业做些什么?
若是没打算对盐业动手,那干嘛要派这么重量级的心腹前来?
真是越想越有道理!
领头的几家急忙开了个碰头会,又派人从速给京里的相公们送信去了。
盐商们什么反应,贾瑚暂时还没空去理会,从船上下来以后,车队直接进了盐政衙门,随后大门便轰然关闭,隔绝了内外。
来不及洗去风尘仆仆,更没有时间叙旧,林黛玉和贾瑚、贾琏,并两位太医,在林管家的引领下先去见了林如海。
病榻上,林如海形容枯槁,银丝半覆,林黛玉望之生悲,跪地伏床而泣。
“父亲!”
“女儿回来了!”
“女儿不孝,父亲……”
林管家老泪纵横:“小姐……老爷,小姐回来了,您看看她吧!”
许是爱的呼唤起了作用,林如海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姐!老爷……老爷醒了!”
“爹爹醒了!爹爹,女儿回来了爹爹!”
林如海好一会才聚了神,待看清眼前人后,枯瘦凹陷的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嘶哑着唤道:
“玉儿……”
林如海艰难的抬手想要触摸,却使不上力气,林黛玉急忙攥住他的手。
“是,是玉儿,玉儿回来了,爹爹,玉儿回来了!”
林如海还待再说,却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贾瑚只听就感受到了扯心撕肺,更不消说父女连心的林黛玉了,那是一边流泪一边伺候林如海清痰润喉。
待到林如海平复以后,林黛玉请太医上前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