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张汐音去看了一次余大的制作进度。
看着地上一堆的木头,余大只是呆呆的看着图纸,还没有开始。
张汐音没打扰他,回到小院沐浴洗漱之后,她坐在灯下看着另一张摘抄下来的东西。
等武器制作出来,便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将士在外守卫国土,征战杀敌流血流汗。
她们这些在国内的,能做的便是提供一切能提供的东西,军资粮草,这些都需要极大的财力。
若是单单用国库每年对将士的供给是不够的。
她需要钱财,很多很多的钱财,如今手头上所有商行赚取的收入,撇开各项的流水收支对比,剩下赚取的虽然也够。
但她不能只满足于这些,她要更多。
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她要赚富人的钱,让那些世家大族,富裕人家都愿意掏出大价钱购买她的东西。
琉璃,就是最好的。
将抄本折叠收好放在贴身衣物的夹层里,张汐音准备睡了。
段暄钰这时候过来,站在书案前揖礼:“皇婶婶。”
“过来坐。”张汐音说道。
段暄钰走过去,在矮凳上坐下。
屋内熏着驱蚊虫的艾香,夹杂着淡淡的兰香味儿。
段暄钰微微低头,犹豫半刻之后开口:“皇婶婶,今日我跟庄子里的人聊了许多。”
张汐音点头:“嗯,如何?”
段暄钰:“皇婶婶,您为什么要收留他们?纵使你有泼天的财富,也不必这样养着他们不是吗?”
张汐音微微挑眉,她想了想,说道:“小九,我没有养着他们,今日你在庄子里闲逛一日,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们是不是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做,哪怕是断了手脚。”
“是,有人碾药,有人赶牛,有人种地,有人编织……”段暄钰说道:“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做,而且都是能做的。”
张汐音:“哪怕是断了手,还有脚能动,哪怕是没了脚,手还能干活。”
段暄钰听着。
张汐音继续道:“我也并非是毫无底线的大善人,人心向善再好不过,却不能损己去利他人。我从五岁接管这两个庄子开始,先开了永和庄,六岁时,济善庄开始收留那些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他们或多或少都在战场上受伤从而残疾被淘汰。
他们为国出力,废了之后退下来,他们与常人相比是残疾的,自然生活比别人艰苦,但他们不该这么苦。人都是要有动力和希望的,获得什么东西也需要经过劳作努力换取。我收留他们,找了人来依照每个人的长处,授予他们本事,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件事情,能做便可。”
段暄钰愣愣的看着张汐音。
“小九,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以渔,让他们有事做,劳作生活才是最好的,心中有希望活得才能更好。你日后不论是做储君,亦或是做王爷,终归是上位者的身份不同于他人。做为上位者,更需要顾及自己手底下的人。
如你父皇,他是陛下,看的便是天下百姓。如你皇叔,他是王爷,也是夜狼军的大将军,他需要看自己手底下的兵。天下百姓好了,你父皇便好。夜狼军将士们好,你皇叔这个夜狼军大将军才会好。亦如我,他们好了,于我也才更有利。一切都是相互的,才能长长久久。”
张家的老祖宗留下的祖训规制中便有说过,妻好则夫好,夫好则家好,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张家从老祖宗流传下来的都是一夫一妻,那些不遵守的,都被赶出了家族。
段暄钰回去睡觉了。
他躺在床上,小小的脑瓜子里明白了皇婶婶的意思。
不过三日罢了,他便看到了许多自己以前从未看到的,也想了许多以前从未想过的。
母妃说他们要争,如今太子皇兄已经背叛了父皇,七皇兄又是个身体不好的。
父皇如今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健康的儿子,他知道自己未来将要面对什么。
段暄钰坐起来,一脸的坚定握着拳头,低声呢喃。
“我要像父皇一样,做一个贤明仁君,能得百姓拥护爱待的皇上。”
——
第二日,张汐音起来用了朝食,出去看段暄钰如何跟庄子里的老人相处。
凌熙这时候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华阴郡主。
近日里忙,华阴郡主在物色郎君,凌熙也在择婿,不过一直没有消息。
如今朝中局势因为段暄鸣的逼宫大换血,择婿之事便暂且搁置,这会儿有空得知她在济善庄,便都赶来了。
三人回到屋中,点心茶汤奉上后,下人都退到屋外候着。
凌熙看着这济善庄的美景,叹气道:“早知你这两日带着九殿下在这边庄子,我早过来找你了。”
张汐音:“你也不轻松,岭南那边如今局势尚且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