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阁楼,才是恍然大悟。
这群乱兵只顾杀人,竟然没有纵火?若是大火一烧,真不知
道那些羽林卫能不能还守住……
不过这群乱兵不去纵火,显然也是怕火势波及烧了旧宫,被城外的朝廷士卒察觉来援,因此还不如围着慢慢攻打。
贾琏又看了内宫处几眼,缓缓退回阁楼间,暗道可惜。
旧宫这边是烧不起来,刚才真应该吩咐赵天梁赵天栋到荣国府后,让老金彩一把火将宁荣两府的老宅都烧了给城外报信,两座宅邸绵延数里之地,烧起来比旧宫这边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只赵天梁赵天栋在,老金彩怕也不肯同意这件事……
贾琏摇头晃脑,提着刀出门来。
放火的事情作罢,他留在旧宫中不走,就是打算到这一片内宫外围找寻一番。
姓许的那等大人物惜命,肯定会远离内宫战场,贾琏只等寻到了地方,就过去一刀结果了那人!以泄心头之恨!
绕过一处宫苑墙壁,贾琏正提刀闷头行走间,忽见前头一角落里闪出一人,穿着金色扎甲。
是羽林卫。
那人朝贾琏挥手招呼,贾琏见状,移步过去,只一手依旧紧握着刀柄,眼神四下扫视,保持戒心。
“你是哪位羽林参领名下?”贾琏近前来发话问道。
乱兵来的太快,顷刻间就杀入了旧宫,有不少宿卫宫廷的士卒都因此离散,眼下见的怕就是如此一个了。
那羽林卫低声回道:“参领上峰已经到了内宫护驾,只卑职跟随护送了一位皇策营副都统大人在这。”
要见贾琏的,正是这位副都统。
贾琏让这士卒往前领路,即时,进到旁边殿阁当中,那士卒绕到后厅,在地上打开一处门户,露出朝下的阶梯。
“地宫?”
贾琏步伐稍显迟疑,没想到这旧宫中还有这等东西。
因为地宫门户打开,下面传出来一声中气不足的呼喊,直接打消了贾琏的疑惑。
“可是贾智深你来了…”
这声音贾琏认得,连忙合刀入鞘,下到地宫。
迈过十几个阶梯,贾琏放眼望去,此处说是地宫,但其实规模不大,前后看得见底,不过一二亩亩方圆地方。
其中零零散散,藏着近百的士卒,一大半都是披金甲的羽林卫。
这群士卒居中簇拥的一人,正是桂祁、桂花荣。
“……我听得士卒来报,说有位官员身穿染血绯袍,孤身在檐上观贼,就猜到是兄弟你了!”
桂花荣面色发白,嘴中打着哆嗦,将一句话说完。
“花荣兄是怎生回事?”贾琏近前来。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睛……不察中了冷箭。”
桂祁微微侧身,露出腹部包扎的伤口,上面还在溢血。身上如此伤势,却被乱兵堵在地宫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此情此景,桂祁还有心思笑,望着贾琏道:“看智深兄弟你这打扮,就晓得收获颇丰了。”
“诶,不值一提!”贾琏先是哈哈一笑,再是补充道:“今夜手刃的贼子,没有一百也眼见着要到八十有整。”
桂祁面色古怪,缓缓道:“智深兄弟这口气,比人屠白起还大,是盼望着唬谁?”
说罢,桂祁和贾琏对视一眼,再是齐声笑了,将这地宫的死寂驱散。
不过如何放肆来笑,也笑不死外面的贼子。
末了,贾琏同桂祁谈起那些乱兵的来历,这旧宫中的朝廷人员,今夜再没人比他历经的多了。
“果然是旧时都监使兵员么……”桂祁唉声一句,摇头道:“也是朝廷处置的太急,这些人满腹怨气,再遭人挑拨,才做了这犯上之兵”
“然是到了如今,纵是心怀怜悯也是不成了,外头的乱兵也没有放过我等的道理。”
贾琏早就注意到了这地宫内的兵员,微微皱起眉头道:“花荣兄准备叫此些人如何行事?”
羽林卫里多的是京中世家子弟,披着金甲中看是中看了,却不一定中用。
贾琏也在皇城中当过职,如何能不晓得这些事,只说刚才下宫墙,就沿途捡了遗弃的武备在身。
眼看乱兵来势汹汹入了宫,正好上官又受了伤势,也是天幸了,便一拥来拱卫桂祁这位上官寻地方躲着,得以不再去和乱兵厮杀。
这样等到失态平息了,也有借口在身,不惧发落。
桂祁见贾琏发问,强撑着身子起身来,看了看左右,回道:“总是不能困在此处坐等的!地宫另无出处,一旦被乱兵发现,堵了门,吹了烟进来,都是死路一条,要做了上好腊肉。”
这话一出,地宫内很是骚动了一番,才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