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怪石嶙峋。
上山扫墓的乡亲多了起来。
鞭炮声在大大小小的山坳里炸响。
在鞭炮声的间隙,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哭声。
走走停停,1群人如众星捧月1般,小心地呵护着张习武。
张习武坚持每个亲人的坟墓他都要上前看1眼。
到了大哥张建文的墓前。
他让张渺松开他,努力地站直,摸摸索索地把上衣整理了1遍。
然后认认真真地跪在大哥的墓前给他磕了3个头。
张小虎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他看着张小虎说:
“我大哥,你爸爸,这辈子过得很苦。
比我苦。幸好你争气,把家族的这1脉传承了下来。”
张小虎抿抿嘴说:
“我的经济状况才刚刚好转,爸爸就摔了。
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应该坚持把他留在温州,留在我和小美身边,可以照看着1点,说不定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张习武摆摆手说:
“小虎,你也不要再自责了,你爸爸泉下有知的话,1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我也为你感到骄傲。
你现在也算是全国知名的企业家了,但这个不是最重要的。
这年头,赶上了好时代,有钱的人多了去了。
重要的是,你能放下名和利的事,在这清明节能带着媳妇和儿子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给祖先扫墓。”
张小虎看着被风雨侵蚀,已经暗淡变色墓碑,回想起父亲最后的1些影像。
医生建议要做开颅手术。
开颅手术,张小虎难以抉择。
难就难在,做了怕后悔,不做也怕后悔。
他再次回到老父亲张建文的身边,坐在床边跟他4目相对。
张建文眼里都是虚弱,他艰难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敲了敲自己脑袋,又摆了摆手,1个手指僵直地指着病房的门。
眼里是满满的哀求,好像在说,我知道我摔到了脑子,不想再呆在医院,带我回家!
看着老父亲哀求的眼神,张小虎当即做了决定,出院,今天就出院!
如果真的有痛与悔的1天,那么,由我张小虎1人承担。
回到张家大湾,在医院护工的帮助下,张小虎把老父亲安顿在他的那张旧床上。
第3天的傍晚,张建文的生命终于走到了终点,没有呼,没有吸,他拒绝与这个世界再产生交流。
渺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爬了起来,他只穿着睡衣,光着脚,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
看到1屋子的人都在嗷嗷大哭,他也跟着大哭起来。
张小虎叹了1口气,问儿子:
“渺渺,对爷爷还有1点印象吗?”
看着爷爷的墓碑,张渺努力回忆了1下,说:
“有1点印象,但是很模糊。
我记不清爷爷的脸,只感觉他是1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温小美眼泪汪汪地说:
“渺渺,你知道吗,你爷爷生前最疼你了,他临走的时候,有1个存折,上面还有5万多块钱,他全部留给你。
存折的取款密码,他留的是你的生日。”
张习武说:
“你大伯自杀这件事对他是1个重大的打击,他根本无法接受。
你想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多么痛苦的1件事。
年轻人1定要珍爱自己的生命,你不管不顾,走了,解脱了。
苦的,痛的,是你还在世的亲人。”
张小虎心有愧疚地说:
“我如果知道爸爸医院出来,那么快就走了,我宁愿选择给他做手术。”
张习武坐在大哥的墓碑前,对侄儿说:
“小虎,你心里不要有什么愧疚,人老了,都要往这条路上走。
说1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哥这样走了,我心里很开心,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折磨自己,没有拖累后人。
村长的老娘你知道吧,在床上瘫痪两年了,屎啊尿啊都在床上,村里人从他家门前经过都绕着走,那味道太难闻了。
为什么那次我不厌其烦地在你耳边唠叨,告诉你老家丧葬方面的习俗,你1定要用心记住,将来还得传给渺渺。
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1种精神的寄托。
我们中国人不信神,但是敬祖宗。”
张小虎听完2叔这1席话,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他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很重,像打包票似的对2叔说:
“2叔,我从小就跟你亲,你也疼我。
你放心,大哥已经不在了,下1辈家里的事情我都会撑持起来,你,2婶,还有她们姊妹3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