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菜店老板猛吸了1口烟,说:
“小余啊,各人只晓得各人啊,你师傅从云峰市搞传销回来,落了1身病,你知道吗?
特别是1到冬天,天气1冷,他就尿失禁,离不开成人尿不湿。
他所有的工资怕是都用来看病了。
去年,好像离婚法院判了唯11个儿子随女方。
前不久,听说,他前妻又嫁人了,儿子打电话过来哭,说是不想改姓,不想随继父姓。
我想,可能主要是这些问题困扰着他,想不开就走了极端。
哎,没办法,你师傅这个人我认识多年。
面善、心善、行善,是个好人,但是好人不1定有好命哦!”
在温州这么多年,余非曾经很多次踏上江心屿。
也知道有个江心寺,但从来都是绕行,从来未入内拜谒过。
江心寺法相肃穆,1直有1种悲伤的情绪在回旋。
在江心寺临近瓯江水域的护栏前,余非打开师傅那本黄旧的《心经》。
他第1次认真地轻声诵读了1遍。
当读到: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余非自认与佛无缘,更无慧根,但读到此处似乎有1种通透感,禁不住泪湿纸张。
余非把这本黄旧的《心经》折叠起来塞进天蓝色的保温杯,扭紧瓶盖,把它远远地抛进了瓯江里。
看着保温杯慢慢飘远,直到没了踪影。
余非趴在围栏上,泪流满面。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师傅,希望你早登西方极乐世界,安息吧。
余非突然想起,他曾经带着妻子张小漪也上过这个江心屿。
跛子秀才朱文才的离开,仿佛打通了余非脑中的混沌与禁锢。
他突然非常想见到,小漪,女儿余亦菲和父母。
至于说,见面以后,他们要打要骂,要批评,要责怪。
那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余非想要跟自己的亲人在1起,永远也不要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