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我真是服了!
江梦时气得直跺脚,谁啊这个时候来电话!
“梦梦,睡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江重的声音。
“被你吵醒了呗,爸什么事啊?”江梦时无奈道。
“你看看我,我都忘了现在国内是晚上,那个我和你妈妈在这边参加了一个艺术家朋友的晚宴,他收藏了很多顶级的画材,你看你喜不喜欢,爸爸舍出老脸帮你弄点回去?”
“还是爸爸想着我啊,那如果不麻烦的话,您就帮我舍下这老脸?”江梦时雀跃地撒着娇。
“哈哈我就知道你,那行了就这样,你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
江梦时急坏了,所以刚刚是什么情况,我,当着林逸的面,穿回来了??
那边的我呢?凭空消失?他还不吓晕了?
可此时的江梦时被电话吵得睡意全无,愣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她拉上窗帘,把手机关机,躺在床上,完成所有仪式后,眼睛死死盯着那幅《梵高》,可能是大脑实在熬不住了,这才渐渐睡去。
江梦时醒来正躺在医院床上,她扫了眼悬挂在头顶的输液瓶,看来是晕过去被送急救了,好啊好啊总算不是人间蒸发,不然又要被灵魂拷问了。
不过……怎么是我一个人啊,林逸那家伙呢?果然男人都是白眼狼。
“你醒了”护士拿着查房记录走进来,“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没事咯,江梦时心里无奈地吐槽着,脸上却笑眯眯地朝护士打探“感觉全好了!是谁送我来的啊?”
“有个男人帮你打了120,但我们赶到的时候门开着,只有你自己。”
“怎么晕倒的还记得吗?平时有什么基础病没有?”
“那个……我挺健康的,现在出院可以吗?”
“看着是没什么事,平时注意血糖,太瘦了。”护士拔掉输液瓶,点头示意,江梦时穿上衣服匆匆离去。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自己一口饭没吃,还真是有点饿了,江梦时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心广场,时空之镜美术馆门口架起大大的广告牌,“艺术大师花式演绎约翰内斯·维米尔《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重新触摸17世纪荷兰小画派的蓬勃生命力……”江梦时驻足停留了一会儿,这幅画是荷兰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的镇馆之宝,永不外借,虽然没能有幸见到真迹,但国内外画家的全新演绎应该也挺有看头的。
推开大门,美术馆的现代建筑风格映入眼帘,江梦时买好票跟着人群在队尾等待放行,突然间大厅内一阵骚乱,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安保人员的呵斥声混作一团,有人从展区叫嚷着冲出来“死人了!死人了!”江梦时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排队的人群“哄”地散开,疯了一般冲进展厅,美术馆的工作人员纷纷涌向事发现场处理突发状况,江梦时被人群拥挤着,远远地就看到了展厅里几十幅《戴珍珠耳环戴少女》,少女的眼神有点哀伤,仿佛要对自己诉说什么。
人群推搡着她越来越靠近案发现场,“不好意思小姐请让一下”几名警察和医护人员小跑着从江梦时身侧冲进警戒线内。江梦时从密密麻麻的人群缝隙里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医护人员正忙着帮他检查生命体征、做心肺复苏。
是的,帮“他”,那是个男人。
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微胖,鼻腔和口腔向外喷溅着鲜血。
江梦时穿越人群,离他越来越近,那个男人直直躺在地上,穿了一件中式大衫,气质十分儒雅,想必活着的时候必定是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往前几步,他脚上的皮鞋擦得油光锃亮,看来生前也是位体面人。再往前,快要到警戒线跟前了,江梦时看见了那人的脸,他的眼角有几道深深的沟壑,肌肉非常紧张,也许刚刚受过惊吓,如果他能睁开眼,笑一笑的话,她知道,那会是世界上最慈爱的一双眼睛。
江梦时呆滞地挪动着脚步,仿佛看不到身前的警戒线,双腿推着那条丝带直向着那男人走去,他的右手看起来十分干燥,已经失了血色,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袋子,那是一袋名贵画材,上面写着几排不认识的法文……
“小姐,请后退!”警察和安保人员上前制止了她。
——“我和你妈妈在这边参加了一个艺术家朋友的晚宴,他收藏了很多顶级的画材,你看你喜不喜欢,爸爸舍出老脸帮你弄点回去?”
——“你看那些海上的渔民,大半辈子都生活在风暴之中,自然能应对那些突如其来的风雨,而习惯了陆地的我们却不能轻易击败那些时刻”。
——“爸爸希望你能独自抵抗那些危险的漩涡”。
——“记得爸爸永远在你身后”。
……
江梦时仿佛听不到一般,直朝着地上的男人冲了过去,她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眼泪浸满眼眶,像涨潮一般倾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