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微臣位卑,但微臣乃大楚的官员。食君禄,担君忧,与官职高低有何关系?您是陛下的长子,一言一行关乎天家颜面,更何况紫宸殿乃前朝重地,岂能这般放肆?”
韩恭向大皇子躬身谏言,十分恳切。
“行了行了,说那么多干什么。”大皇子不耐烦,恨恨地盯着躲在韩恭身后的凝星。
“这位姑娘是?”
韩恭顺着大皇子的目光望去,见瑜花疑似是内宫女子,赶紧往旁边退开一步。
“奴婢是皇后身边的女官,您称我为尚仪就是。”凝星略弯眉眼,笑道。
“既然尚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大皇子更不应该如此对待、喊打喊杀了。我朝以仁德治天下,大皇子您......”
“我不听,我要去见父皇!”
大皇子打断韩恭的话,抬腿便要往正殿去。
“好,那微臣就陪您去拜见陛下。”韩恭一甩衣袖,气冲冲地走了。
“真是完了,大皇子惹谁不好呢。”
唐忠拍拍脑袋,非常头疼。
韩恭以弱冠之年中了进士,文采斐然,深受陛下看重,且他生父又是并州刺史,以后必定官运亨达。
最关键的是,韩恭是个绝对倔脾气,上了性子连陛下拦着都不好用。
啧,大皇子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父皇,你看这个人。”
大皇子甫一进紫宸殿,便扑到宇文济身边,如往常那般哭闹着。
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去哄大皇子,而是对跪在殿中的韩恭抬抬手道:“谦之啊,你先起来吧。”
谦之是韩恭的字。
“陛下,大皇子虽然年幼,但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并非无知小儿。何况身为天家子嗣,又岂能与寻常的孩子相比呢?”
韩恭没有起身。
“朕明白。但是大皇子毕竟才六岁,他生母又是早早离去,朕着实不忍怎么......”
“陛下,爱之深而责之切,您若真疼爱大皇子,应严厉管教。而非任由其追打内宫女官,在前朝重地放肆叫嚷!”韩恭义正辞严,不肯罢休。
大皇子气得嚎啕大哭:“父皇,我讨厌他。”
“你住嘴!”
宇文济重重拍了一下龙案,震得放在边缘的茶盏颤抖一下,摔碎在地。
“父皇......”大皇子轻声抽噎着。
怎么会这样,父皇从前可没有这样对待过他,难不成是皇后告密了?
皇后实在可恶,害完了他的生母、姨母,现在又想来害他。
“来人,把大皇子送去重华宫,每日闭宫进学,不得随意出入,再派......派蜀王入宫吧,帮朕好生管教他。”
其实若论辈分和远近,已经回京了的永寿大长公主更合适,但宇文济实在受不了这位姑母的性子,便选了老实木讷的蜀王。
“韩恭,你也常去,朕信任你。”宇文济疲惫地闭上双眼,命人带走大皇子。
“不,父皇,我不想走......”
大皇子彻底害怕了。
重华宫乃已经成年、但还未开宫出府的皇子公主的住所,为了能住下更多人,其中殿阁寝居修建得极为狭小拥挤。
“唐忠,把人带走!”宇文济动了气,没有去看大皇子。
于他而言,即便是最爱之人所生的孩子,也敌不过自己的颜面。
“多谢韩拾遗。”
凝星候在廊下,朝走出正殿的韩恭盈盈福身。
“尚仪客气了。”韩恭侧开身子,拱手点头,
“哪呀,若非您仗义出手,奴婢怕是真要挨了大皇子的打了。”凝星见他不欲多言,便又一拜,默默离去。
待回了凤仪宫后,凝星将此事讲与众人听,引来笑声连连。
“这个大皇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陛下都不敢骂谏官呢。”瑜花捂着嘴,面露不屑。
“你这手上怎么出血了?紫书,来给她看看。”
柳明悟拽着凝星,有些心疼。
“哎呀用不着,就是往旁边躲得时候撞到了香炉,有些破皮罢了。”凝星心情畅快,对这点伤口便不在乎了。
“经此一事,大皇子可得安静好些时日了。”柳明悟舒心地饮下一口杏花露,感叹道。
凝星闻言,气哼哼说:“那是大皇子活该,娘娘您养了他六年,便是养个小兽都知道认主了,结果他却忘恩负义。”
“如今娘娘有了自己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也不必在乎他了。”瑜花怕柳明悟喝多了酒伤身,便将剩下的杏花露收走。
但柳明悟没听话,她从床榻下偷偷拿出瓶新的杏花露饮尽,借着酒意睡了个好梦。
翌日清晨,雪停,云天澄明。
“娘娘,世子又送信过来了。”瑜花从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