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夜,早上起来,刘心从路边的树叶上舔了些露水解渴,走出山谷,又上了官道,不多时便看到了前方有个茶铺。
草棚茶铺内,一个富人翘脚坐在桌旁,他穿了一件绣着云鹤纹的红色缎质的上衣下裳相连的束腰袍裙,右衽大袖,前襟两截而腰下打裥,下裳散折,头上戴着网巾,腰系镶玉革带,革带上挂着一个香包,脚上一双方头鞋,手中拿着一把鎏金折扇,摇头晃脑的,似在吟诗作对,旁边一个面容姣好的书童正站在一旁,拿着茶壶,伺候着。
富人旁边的桌子上坐了四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人,他们的手边放着短棍和马鞭,应该就是富人的马夫和家丁了。
茶铺内还坐了几个当地的农夫,见富人衣着华贵又有家丁跟随,都露出敬畏中又带些鄙夷的神色,只敢斜着眼角偷偷观看。草棚外蹲着十多个衣不蔽体的男女乞丐,个个蓬头散发骨瘦如柴,脸上黑得只剩下白眼仁,这些人中的男乞丐都被剃了发,短发平头似是刚长出来,后面还拖了一绺长发,看这发型,应该就是猎人说的辽东流民了,他们正愣愣的望着旁边的马厩里,店小二正拿着一把黄豆喂马。
刘心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观察着茶铺中的一举一动。
富人犹自不觉,坐下就大呼道:“店家,上茶,多上几碗,给我的家丁和马夫也都上几碗。”
旁边桌的家丁听罢,向富人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少爷”
那富人继续说道,“有什么吃的没有?”
那店家道:“小店只有烙饼,不知公子可否将就吃些?”
富人猛拍一下桌子“那就先上5个,给我的家丁也每人两个,我的马也喂上5个。”说罢他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几颗碎银,“拿上这些银子快去做!”
富人不知道的是茶馆外的乞丐都齐刷刷的盯上了他腰间的荷包。
店家收了桌上的银子,忙道:“是,是,公子富贵,小人这就去给您拿饼。”
“等等,这地方叫啥,离京师还远不?”
“此处叫濠门,十里外就是蓟州,公子坐马车今日定能到。但是离京师还有一段路程。”
不多时,店家便端来了几碗茶水和一盘烙饼。
富人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呸一声吐在地上,嘴里骂道:“我就说不去这天津卫,老太爷非要我去,这可好,路上都是这些烙饼什么的,嘴里都淡出了个鸟,等这几日回了京师,非得去最好的馆子吃回来不可。”顺手就把饼子扔在桌上。
这一番动静,让外面的十几个乞丐的目光更加炙热了,他们又开始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烙饼,慑于富人旁边家丁的气势,不敢近前讨要,坐着的都蹲起来,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被富人咬了一口的饼子。
看到这里,刘心心想,自己要是那些流民估计早就忍不住冲上去抢饼了。
自古以来都一样,人一有了钱,就喜欢搞事情,这个富人也一样,他自然不会安心吃完这顿饭,然后离开的。
富人看到了茶铺外的几个乞丐,突然眼中贼光闪动,望望烙饼又望望几个乞丐,好像有了什么歪主意,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花子,你们哪里来的?去哪里?”富人一脸坏笑对外面一堆乞丐问道。
一个年龄大点的乞丐道“回公子,我们都是辽东人,前几月逃进关的,只得乞讨为生,这是要去京师来着。”
富人摇头叹息:“辽东的,可怜啊,家都给鞑子占了,遇到少爷我心好,你们可想吃烙饼?”
一众乞丐立马乱七八糟的给富人磕起头来,一边口中喊着:“想吃,想吃!”
“公子长命百岁!”“少爷以后做大官!”……
富人嘿嘿一笑:“想吃也成,可也不能白吃了,给少爷我添点乐子。”
乞丐们想来是饿得紧了,忙不迭点头。
富人点点人数,笑道“十五个花子,我这里五个饼,我的家丁们手痒了,你们谁去和他们过过招,只要把我的家丁推出圈,就能吃到我手里的饼子”停了一下,他又道:“若是打得好看了,少爷心情好,没准还收了他做家丁,到时候日日有烙饼吃,打得不好看,我这几个饼就喂马。”
刘心一听,一股怒火升起,心道:“这富人还真是歹毒心肠,那乞丐们已是饿了多日,估计抗不了他那身强力壮的家丁几拳就要一命呜呼了。他也不怕那乞丐们一拥而上把他抢了。”
刘心只能继续观察茶铺中的动静。
那富人兴致勃勃的用脚在地上划一个圈,道,:“把家丁打出圈就可以吃饼。”
十五个乞丐各个面面相觑,其中有十男五女,这样看来他们中还是有稍微健壮些的,毕竟辽东自古便是苦寒之地,能在辽东过活的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们谁先上?”富人终于完成了画大圈的艰苦工作,大声宣布道。
一众男乞丐中,走出一个左脸有疤的乞丐,这时看过去,他明显比周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