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呢,我上午到你们宰坊拿票找你结账,你就忘记了?裴艳说着,一手按着手提包,一手在手提包的口子上来回轻轻地移动着,睁大眼睛逼视着她。
哦!想起来了。你是拿票兑了3760块钱的那个人。怎么,还找我有什么事?有事应该到单位去找,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严出纳说这话时,尽量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眼神的游离未能掩饰住内心的不安。
严姐,无事不登三宝殿。裴艳伸手拍着手提包直说,我上午从你那里接到的3760块钱全部是假币,我当时没有认出来,一回去从中拿50块钱买烟,被店老板发现了……
裴艳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严出纳打断。严出纳把手一摇,口气强硬地讲,你不要找我,我给你的是真钱,当时你接钱的时候,我还嘱咐了你,记不记得?叫你把钱点数清楚,出门之后概不负责。梁会计也在那儿可以作证。
你给的钱,我又没有动,难道我会把你给的真钱换成假钱再来找你麻烦不成?我又没有发疯。裴艳边说边伸手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三匝钱来,指着她看,说这就是你给我的钱。
谁相信你说的话?反正你找我也是白找了,谁接钱出了宰坊门之后,我都概不负责,何况你现在过了大几个小时,这么长时间什么事都会发生,你不要找我扯,这事与我无关。严出纳对裴艳拿出来的那三匝钱看也不看,她开始握在手里的梳子还没有放,这会儿扬起来又在头上梳一下,仿佛下意识地要把事情理顺。
不行!我要把这三匝假钱都退给你。见严出纳转身就要进屋去,裴艳跟上去说。
你怎么说不清楚?严出纳朝她瞪眼,愤愤地说。
你不给我退换真钱,我就站在你家门口不走。裴艳只好以耍赖的方式给她施加压力。
嚯,你还翻邪了?你的意思是我有意给假钱你哟?没这回事。严出纳板起脸孔吼她,然后走进屋去,把大门一关,不管这事。
这时,屋里沉默良久的狼犬又发出“唬唬”的叫声,好像为主人助威,它分明是听出来了,并且观察到主人与门口那个陌生人谈话发生了分歧。作为看家犬,它当然要护着主人。
严出纳心里还是有压力,她放开梳子,在房子里不自在地走动。老实说,只有她自己清楚,还有她的丈夫冷高清楚,裴艳的那三匝假钱都是从她手里出来。她为什么要把假钱当真钱混出去呢?这其中有原因。
说起来心里烦,丈夫嗜赌,光输,输也罢了,问题是欠了一屁股赌债。昨天晚上,债主还上门威胁,说你冷高在两天之内如果不给钱,想赖的话,对不起,就把你那只摸骰子的手砍掉。
冷高陪着笑脸说,我会还的。债主走之前还冷冷地撂下一句话,你他妈的,住这么好的楼房,要不,把楼房卖掉还我的赌债。
这些话严出纳听在耳里,待债主出了门,她把门一合上就冲着丈夫发作而吵嚷,丈夫自知理亏,依然陪着笑脸,他不声不响地从里间房拿出一只皮包打开,掏出一大堆钱放在桌上,严出纳拿眼一瞟,并且默默地数,一共10匝百元一张的,还有几匝50元20元10元的不等。
她感到怪异,也不骂丈夫了,问他这么多钱从哪里搞来的,既然有钱,刚才债主来讨账,怎么不偿还?
冷高走近她低声说,这些都是假钱,是一个赌友见我输得够惨,就带我到城里一处地下钱庄,让我拿出100多元真钱换来这10000多元假钱。
严出纳伸手把桌面上的假钱拿几张摸了一下,感觉与真钱差不多,所不同的是比真钱的纸张略厚些,如果不认真仔细检查,或者说稍微粗心,就根本注意不到发现不了。
严出纳长期与钱打交道,应该算个管钱的专业人员,她一眼看到这堆假钱还以为是真钱,要是丈夫不说,她还不会朝假钱方面去想。
她忽然对丈夫说,刚才那债主来了,你怎么不拿这假钱哄他一次,反正是赌债嘛!不是正经债,以歪对歪。冷高摇头,叹息着讲:
老婆,那债主贼精,拿假钱给他,一则不一定混得过去,是很冒险的;二则就算临时混过去了,过不久就会露陷,让他反过来找我,那就摊上大事儿了。
你刚才没听他说过?如果不还清赌债,他就会砍我的手。他是做得出来的,就算我告发他,判刑关押几年,他还会放出来,而我却成了终身残疾,这个账怎么算?结果都是输。
他有一帮黑势力,我斗不过他。要是像你说的给假钱他冲抵赌债,他一旦发现会饶过我吗?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严出纳听丈夫所言,知道利害关系,有些不安地说,你的意思还是及时偿还赌债哟!你怕他是不是?可我问你,这么多假钱怎么能够变成真钱?
冷高语塞,之后期期艾艾地望着严出纳说,老婆,这个事要你帮忙,你不是在宰坊干出纳工作吗?这10000多元假钱都给你拿到单位去换真钱。
那是不可能的。单位的钱每天都要存进银行,银行要过验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