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似乎有话想说呀?”
“你我之间何须遮掩,畅所欲言便是。”
陈庆看到李左车神色变换不停,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调侃。
“侯爷。”
“内务府查明的冤假错案足有上千宗。”
“除了少数确实蹊跷复杂之外,多是量刑过重,或者地方官吏贪污渎职,让百姓蒙受了不白之冤。”
“下官还依照您的意思,嘉奖其中踏实肯干、忠心任事之人,减免刑期提前开释。”
“虽然如今人少了,耗费的钱粮少了,但是刑徒干的活却一天比一天多。”
“冶铁司发放了大批趁手的器具下去,秦墨又派出人手,指导刑徒中聪明伶俐者学习木工、铁匠、修缮制作器具。”
李左车心中浮现出清晰的脉络。
秦墨是完全听从陈庆命令的。
自墨家创建以来,它就是一个组织严密,有领袖、有学说、有组织的大型团体。
田舟等人无意间提起,陈庆就是下一代钜子。
按照墨家的规矩,陈庆挥手所向,墨者自当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相里奚的直系弟子是精锐骨干,北地裁汰下来的六国刑徒是枝条。
而内务府数不尽的民夫刑徒,则是这颗大树上生长出来的叶片。
一旦朝廷号令和陈庆的命令发生冲突……
素未谋面的朝廷官吏,在刑徒中印象极坏。
待他们恩重如山的授业恩师,日常做工时朝夕相伴的秦墨工匠。
刑徒会听谁的,不难猜想。
“李兄,你在想什么?”
陈庆的表情风轻云淡,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下官在想侯爷治理有方,吾等同心协力,必定不负皇家所托,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李左车知道黑冰台的密探无所不在,及时刹住了话头。
“李兄说的是。”
“也无须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吾等无愧本心即可。”
陈庆似乎深有感触:“本侯从未忘记昔日走街串巷卖冰之苦,希望李兄也不要忘了郁郁不得志之时的煎熬。”
“朝廷赐我们高官厚禄,可不是让我等穷思竭虑去盘剥百姓的。”
李左车郑重地点点头:“属下永不忘侯爷知遇之恩。”
“若有效力之时,下官亦有一腔忠肝义胆。”
说完,他深深地作揖行礼,退出门外。
陈庆自从升任高位之后,极少去将作少府、皇陵营地巡查。
偶尔去一趟,也是走走过场,盘桓片刻便离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心思全在新建的工坊上,对之前的遗留产业并未放在心上。
大错特错!
陈庆没到,但是秦墨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最基层的每一个角落。
而今干柴、猛油俱备,只差一个火星,就能掀得天翻地覆!
李左车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断调整呼吸,脸色恢复如常。
来吧,来吧。
始皇帝和朝廷已经尝到了甜头,绝不会轻易停止兴建工坊的步伐。
做工的人越多,秦墨的势力越大,孕育的能量也愈发可怕。
静待时机即可!
“李府丞,可是出什么状况了?”
田舟看到李左车神思不属,眼神恍惚,都快撞到自己了仍旧头也不抬,顿时出声提醒。
“嘶——”
李左车猛地抬起头,一瞬间眼神锐利地可怕。
“原来是田少府。”
“还有这位……你是右织丞金娘?”
简短地回忆后,他很快就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见过府丞大人。”
金娘柔柔地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田舟意气风发,微笑着问道:“侯爷可在里面?”
“哦,对。”
李左车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随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田舟昂首挺胸:“侯爷要的水力纺纱机定型了!”
“下官与师兄弟们耗费数月工夫,改进了五十余次,总算是做出既高效又稳定的纺纱、织布机器了。”
“李府丞,将来的麻布一定会比粮食还便宜!”
“待产出布料来,下官先给您送去几件过目。”
金娘听到这番话,情绪更加低落,默不作声地捏住了衣角。
李左车脑海中灵光一闪。
“是吗?”
“除了麻料,可以纺织丝绸吗?”
田舟痛快地回答:“大同小异而已,在当前的纺织机器上稍加改进,绢布也纺得出来。”
“眼下仅花色、刺绣暂时还做不出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