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虚幻泡影。
陈庆怔怔地望着坐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轻声念着:“义眼丁真,鉴定为——假。”
时代终究是变了。
模样、气质、衣着打扮都与理塘王有个七八分相似,细观之下,却能发现些许的不同。
“尊贵的秦国大人。”
“在下扎西尊珠,奉乐平公主之命押送牛马牲畜前来咸阳。”
“敢问陈府令在何处?”
马上的少年察觉有人在盯着他,飞快地跃下马来,先是准备把右手放在胸前,弯下腰身。
手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秦地,转成作揖行礼。
陈庆默默地打量着对方,直到把扎西尊珠看得心头发毛,紧张地抬起头。
“你不纯真了。”
“白瞎了这副相貌。”
陈庆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扎西尊珠一头雾水。
这番话又说得没头没尾,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按照字面意思上来讲……
扎西尊珠心头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他和乐平公主之间的丑事暴露了吧?
!!!
扎西尊珠瞬间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这里可是咸阳,辛家的大本营!
一旦被乐平公主的夫家知道,非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可。
“本官就是陈庆。”
“顶针,你何故慌乱?”
陈庆负手而立,淡淡地发笑。
“大人,在下扎西尊珠,换成秦话来讲,意思是吉祥的珍珠。”
“您……要是想叫顶针,实乃小人的荣幸。”
扎西尊珠谄媚地笑着说。
陈庆叹了口气。
皮像肉像骨不像。
换成了真正的理塘王,这时候应该对我竖中指了。
“乐平公主的书信在此。”
“小人在城中打听,路人皆道‘最高、最闪亮、最美丽的楼阁就属于陈府令所有’。”
“尊珠在山野中长大,从未见过如此金碧辉煌,恍若神仙宫邸的地方,故此才心生畏怯。”
扎西尊珠显然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蛮夷。
他的秦话其实说得不错,谈吐也算得体。
一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火漆封口的书信,双手捧着奉上。
“你跟乐平公主是什么关系?”
陈庆随手接了过来,看都没看就塞进了袖袋中。
“小人是大雪山白狼部落的少主,父亲自小将我寄养在蜀郡。”
“幸得乐平公主垂怜,收我做了一名卫尉,为殿下奔走效力。”
扎西尊珠一板一眼地回答。
“哦……”
陈庆若有所思地点头。
嬴元曼还挺会避重就轻。
那个‘推崇其皇家风采’的羌人头目,就是眼前的白狼部少主!
他自小作为质子留在蜀郡,精通大秦语言风俗。
为了获得部族生存的物资,必须去巴结讨好辛岳。
一来二去,没想到……
陈庆嘴角微弯。
她是苦闷孤寂,远嫁外乡的皇家贵女。
他是眼神纯真,血气方刚的蛮邦少主。
二人要是不搞出点狗屁倒灶的事情来,打死陈庆都不信!
“那就是你带来的犍牛、骏马?”
陈庆迅速甩开脑海里的杂念,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就是一句话,恶心!
“守门的卫兵不让小人把牲畜赶进来,暂且寄存在城外的牛马市里。”
“这就是羌地特产的若尔盖马,以及高山牦牛与平地黄牛杂交出来的犏(piān)牛。”
“皆是一等一的好货色。”
扎西尊珠还有三名随从,两人骑马,一人牵牛。
他退后几步,热情地介绍自己带来的牲畜。
陈庆仔细观察了一遍,赞许地点点头。
人怎么样先不谈,起码货确实是好货。
顶真的坐骑是一匹体态匀称、四肢修长、肌肉强健的白色母马,性子看起来十分温驯。
而所谓的犏牛身形魁梧,简直像是一座肌肉堆成的小山,两只弯角凶悍威武,时不时甩动毛发丰富的尾巴驱赶蝇虫。
“百匹骏马,两百犍牛,都如这般?”
陈庆开始后悔换得少了。
如今关中人力、畜力急缺,哪怕转手发卖了,都能赚一大笔。
“若尔盖马一百三十匹,犍牛两百一十五头。”
“小人怕路上有折损,多带了一些。”
“幸好牛、马身体强健,跋山涉水赶过来折损得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