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令,您……”
项梁踌躇不定。
怎么好端端的,陈庆突然‘呸’个不停,难道是刚才被首级恶心到了?
“项公,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况且张良一向奸猾狡诈,被他逃脱了也怪不到你们身上。”
“辛苦你们一腔忠心,为朝廷效力,殿下必然不会亏待了诸位。”
陈庆拱手作揖,宽慰了几句。
项梁没想到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殷郡守,将首级带回去悬于城门,警示会稽百姓。”
陈庆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回过头跟扶苏说:“我家侄儿有些亲戚在附近,明日我带他去探访亲友。”
“先生您要做什么?”
扶苏不太相信对方的言辞。
陈庆的表现一反常态,肯定藏着什么事情。
“微臣能做什么?”
“真的是去探访亲朋故友,顺便打探下能不能帮上咱们的忙。”
“光指望项家,怕是靠不住喽。”
陈庆轻描淡写地说道。
扶苏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张良如惊弓之鸟,此时肯定潜藏在某地不敢露头。
陈庆就算想找他也不容易。
——
翌日,天明。
陈庆让项府里的管事准备了探亲访友的礼物,携着韩信一起出了门。
“叔叔,我家在会稽没有亲友呀?”
韩信憋了一整晚,直到这时候四下无人才忍不住发问。
“你没有我有。”
“我去找个人,做了项伯。”
陈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信倒吸一口凉气。
项家在此地根基深厚,不少族人都身强体健、通晓武艺,但凡换上武器甲胄,比一般的郡府兵都能打。
擅自杀了项家的领袖长辈,恐怕……
“你担心个什么,最后怎么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叔叔找的人是专业的。”
陈庆信心十足地说道。
项伯这厮一辈子没干别的,把背刺技术磨炼得炉火纯青。
问题是你背刺自家侄儿也就罢了,居然来刺我?
为了防止对方在暗中援助张良,导致再次发生不可预测的变故,陈庆打算先下手为强,趁早翦除了这个祸害。
“车夫,去会稽山下……”
陈庆苦思冥想,终于想起了徐正给的地址。
楚墨豪侠嘛,江湖义气是一定要讲的。
上次阻拦儒家弟子入咸阳的时候,徐正为了表示亲近,曾经把自己的住址告诉过陈庆。
原本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楚墨的人有一点很讨厌,动不动把江湖义气、同门之谊挂在嘴边上。
众所周知,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陈庆自认为能带给楚墨的好处要远远大于他们自身的价值,故此不欲理会。
没想到恰逢其会,徐正就住在这里。
那还等什么!
“陈府令,会稽山离得有些远,小人路又不熟,起码也要午时才能到。”
“若是路上稍微耽搁,晚上怕是赶不回城里了。”
车夫回过头禀报。
“啰嗦什么,回头少不了你的赏钱。”
“实在赶不回来就在外留宿,本官今日有要事。”
陈庆随手抛出几枚铜板。
叮叮当当。
簇新的铜钱落在马车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光泽。
“嗯。”
“小的一定不惜马力,傍晚之前就把您送回来。”
车夫捡起铜钱,讨好地说道。
陈庆严肃地叮嘱:“今日去了哪里,口风紧些,小心误了自家性命。”
人是宜春宫府上的,从咸阳带来,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小人知晓。”
“定然不会坏了陈府令的大事。”
车夫抡起马鞭,劲头十足地驱赶着驽马朝着城外走去。
——
天高云阔,风声喧嚣。
会稽山脚下,绿荫环绕,溪流潺潺处,一座简朴的草庐傍溪而居。
篱笆院外杂草长得足有半人高,院落内没有像普通的乡村人家那样修整成菜园,而是用石灰垫了一层,又铺了厚厚的熟土,变成了演武练剑的场地。
草庐内的陈设简朴到了极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徐正每年在此居住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而且习武之人性情豁达,不拘小节,倒也过得逍遥快活。
但是眼下,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