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壮年,恰逢升迁,一腔抱负才要施展的顾旭林在要名还是要利之间左右为难间,有侍从进来跪地禀道:“老爷,夫人,长乐公主同驸马来了,已在前院内厅等候。”
顾旭林同其夫人齐齐一惊,昨夜才递了庚帖,放下话三日内要他们上门提亲,不过一夜的功夫,怎的就……又上门了?
…………
长乐公主年已过三十,因着保养的极好,瞧上去不过二十七八,五官生的明艳大气,跟一母同胞的太子弟弟那清俊样貌并无相似之处,却也是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
此刻,这位美妇眼下泛着脂粉都遮盖不住的青色,端坐在顾府待客内厅的上座,眉眼间一派尊贵倨傲,看向顾家夫妻的眼神满是毫不掩饰的打量。
顾家乃江南徐州首屈一指的大族,昌盛了百年的世家,蕴养出来的子弟自然不俗,哪怕是年过四十的顾旭林,一眼瞧过去也依旧让人觉得俊雅不凡,气度斐然。
顾夫人李氏同样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江南美人,能入顾家为宗妇,出身自然不低,即便是面见天家公主,神情也不见慌乱,言行十分端持稳重。
长乐公主见了,紧绷的心神微微松了松。
爹娘是这般模样,想必那位将她女儿勾的五迷三道的顾昀然应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至于门楣,跟其他京城世家贵族相比,顾家的门楣低是低了些,却也不打紧。
顾旭林正值壮年,又手握实权,既然他能在江南那片沼泽中从容脱身,还得了她那位太子弟弟的青眼调任回京,绝非泛泛之辈,若无意外,必定会深受重用,前途不会差。
而且,她那位太子弟弟昨日指名道姓叫筱儿嫁入顾家,怕是有什么深意在里头。
皇弟自小性情是淡漠了些,却也不是会同小辈为难的人,虽不知道筱儿是哪里犯了他的忌讳,但长乐公主相信身为嫡亲舅舅的弟弟,绝不会在婚姻大事上害了她的女儿。
思及此,她勾起些笑意道:“听闻顾大人回京,本宫夫妻便不请自来,顾大人不会怪罪吧?”
“不敢不敢,”顾旭林坐于下首,抚须而笑:“只是公主乃贵客,臣唯恐招待不周,怠慢了您。”
看出他的拘谨,长乐公主心中莞尔,也不打太极,直言道:“今日我们夫妻二人亲自登门,所谓何事,想必顾大人已猜出来了,不知你们顾家对跟齐国公府结儿女亲家一事,是否愿意?”
顾旭林心头猛地一跳,万万没想到公主之女竟然真如此恨嫁,哪里有这么问话的。
这叫人……
“怎么?”长乐公主见他迟疑,蹙眉不悦道:“莫非,你顾家竟然不愿?”
“绝非如此,”一旁的李氏插话道:“公主许是不知,我儿已同忠勇侯府上的二房之女……”
“此事本宫知晓,不过一句口头约定罢了。”长乐公主挥手打断她的话,不耐道:“莫说只是口头定下的婚约,即便已经定了亲,也不妨事,退了便是,你们用这话来搪塞,可是对与我齐国公府联姻不乐意?”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如此咄咄逼人的言论,即便是长乐公主下首坐着的驸马,齐国公世子也有一瞬间的怔然,更别提顾家人了。
简直闻所未闻,堂堂一皇室公主,就跟女儿嫁不出去似的,堪称逼迫臣子娶了自家女儿……
偏偏公主身份尊贵,还不好驳斥……
女儿昨日被满京城瞧了场笑话,去宫里找父皇告状却碰了个壁的长乐公主本就心情不畅,见顾家夫妻还是这副面容踌躇不肯应下婚事的做派,顿时怒极。
“筱儿乃本宫膝下唯一爱女,自幼受尽宠爱,但凡她想要的东西,本宫都会全力满足,绝不容人轻辱。”长乐公主冷声道:“为了叫我儿如愿,本宫亲自登门,拉下脸面,你们可想好了,真要……”
言至此处,她冷哼一声:“结亲还是结仇,你们顾府选一个吧。”
齐国公世子坐于妻子的下首,面容平和,始终不曾开口,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女儿的婚事。
初夏的天气已经日渐闷热,偏偏顾旭林夫妇却犹如被冷风吹过,面色泛着白气。
就连一开始对公主女儿青睐自家儿子颇为自得的李氏心里都凉了大半。
瞧这公主娘嚣张跋扈的态度,做女儿的性子能好到哪儿去?
前些天齐玉筱时不时的上门,李氏倒是见过她几次,如今想来,那大方柔善的模样怕不是特意作秀来哄着她的吧?
真让那位齐府千金入了门,有这个凶神恶煞的公主亲家在后面护着,她这个做婆婆的哪里还能立得起规矩,怕不是还要日日战战兢兢地哄着自己儿媳妇?
都说媳妇熬成婆,她这是越熬越回去了?
再者说,她儿子娶了这么个跋扈妻子,岂不是受累终身?
这一刻,顾家夫妻不约而同想到了自家长子。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