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白明微说完,众人又都跪了下去。
其中一人越众而出:“白姑娘,聚集在这里的时候,我们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着共同的目的。”
“我们想参军,也是受够了这无休止的战火,人不是人,命不是命,家不是家的日子我们过够了!”
“还请白姑娘不要嫌弃我们,给我们一个驱除外敌的机会。”
三言两语,只是简单地表明了他们的目的,但却没有言说他们的动机。
于百姓身份的他们而言,白家男儿与八万将士埋骨阴山,老丞相这根东陵的脊梁骨被打折,他们悲愤难当。
身为男儿,身为被老丞相庇佑过多年的人,他们不忍纤弱的女子带着幼小的孩子担起这家国重任。
所以他们来了,助白家一臂之力那种话他们不敢说,也不能说,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只想结束战乱”。
而对于上万匪众而言,他们被迫落草为寇,也只是为了活着。
但令人畏惧唾骂的日子他们早已经过够了,有了金鸣山这个例子在前头,他们只想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像个男人那样挺身而出,为家国而战。
就算马革裹尸,等到他日被人提及,至少不是肮脏刻薄的辱骂字眼形容他们。
况且,能令金鸣山匪众都心服口服的白家大姑娘,值得他们追随。
无论最初的动机如何,让他们铁了心的举动,便是白姑娘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在他们又饿又冷时,送上了热乎乎的粥和大饼。
在这为了填饱肚子可以杀人越货的世道,一顿饱饭的背后,是安稳,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这顿饭,不仅仅是一顿饭。
白明微站起身,面前人数众多,黑压压的跪了满地,她无法看清每一个人的容颜,但那挣扎求生留下的痕迹,在每一个人身上展露无遗。
她抱拳,掷地有声:“你们不在意我白明微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我又怎会拒绝你们共赴国难的这片心意?”
“如若各位不嫌弃,这就随我赶赴莲城,以一个战士的身份,与我并肩作战,为争得和平世道尽一份力!”
在众异口同声:“我等愿意与白姑娘同生死,共进退!”
白明微并未像从前那样说一段长篇大论,因为她知道,在大家如此坚定的决心面前,无需她多言,所有人都会与她一起出生入死。
于是,她展开从连城捎来的白家军军旗,一头威武雄壮的狮子图案呈现在大家眼前。
她把手中的军旗挥舞得猎猎作响,举手高呼:“无论你们出身如何,不管你们来自何方,成为白家军的一员,你们就是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雄狮!”
“白家军中无懦夫,今日满腔热血的你们,就是他日老练的战士!就让我们握紧手中的剑,在东陵舆图的最远处留下我们的足迹,把本该属于我们土地夺回来,解救那些备受北燕奴役的百姓!”
众人高举着拳头,适才下肚的东西,也在这时化作强大力量:“白家军威武!”
白明微没有上马,把棋子绑在棍子之上扛着,旗帜迎风招展。
她高呼:“出发!”
一行人乌泱泱地跟在后面。
江辞默默地牵着两匹马落后她半步:“恭喜白姑娘,喜添两万人马。,我是否先一步回城准备他们饭食与被服?”
白明微摇摇头:“不必,风军师会准备好。”
江辞疑惑:“可适才你并未与他商量。”
白明微笑道:“他就是那样不用我说,便会把一切准备妥当的人,我来这凉城迎接新的战士,他必然早已准备好所有的事项,就等着我们回去。”
江辞若有所思,最后却没有再拘泥于这个话题,而是道:“白姑娘,你已经连续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走回凉城至少得四个时辰,上马吧!”
白明微还是摇摇头:“他们走了千百里才来到这里,不知磨破多少双草鞋,我随他们走这几个时辰,应该的。”
如此,江辞便没有再说什么。
正因为白姑娘赏罚分明,身先士卒,所以才换得将士们用命追随。
他虽然担心白姑娘身体受不住,但在这个时候,依白姑娘的为人,又怎会自己骑马,而不管大家皲裂的脚踩在冰冷的土地上?
最后,江辞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白姑娘,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万一里面混入奸细可如何是好?”
白明微胸有成竹:“先走到莲城,我自有方法分辨。”
江辞不再言语,牵着马默默地跟在她身边。
四个时辰,上百里路,几座陡峭的山峰,数段坎坷崎岖的小路,白明微始终举着白家军的军旗,与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莲城。
这种与部下共苦的行为,虽然看起来算不得什么,但一身疲惫与风霜的她强打着精神带领队伍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