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请到取餐台,取餐号009。”甜美的机器女声给出提示。
康纳在餐厅的空座位上坐下,希望高热量食物能让汉克心情好些,最近他总提到“老”,不仅是因为膝盖受伤行动不便,康纳还看到了卫生间镜子上写着“没用的老混球”贴纸,潦草的笔迹跟电视机上的“红袜队烂穿地心”一模一样,笔锋力透纸背,康纳都能想象出汉克捏着笔时拧起眉头的恼怒样子。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滑向角落,穿病号服的老人正在咀嚼,虽然效率很低,但神态安详,看上去竟然有种奇异的美感。康纳相信,三十年前老人也曾像汉克一样身强体壮,也许腰间的肌肉有些松弛了,但满口牙齿仍然整整齐齐。
衰老是另一门深奥的课题,可以同死亡相提并论,区别是后者具有不可预测性,而前者则是无法避免,康纳不知道该从何安慰汉克,就像他无法对伤病感同身受一样,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令康纳很沮丧。
不远处,夜班医生们正在聊昨晚上癫痫发作的病人,显然,在水晶球落下前被紧急呼叫浇灭了大部分值班医生跨年的兴致,更惹人心烦的是,自从医护型仿生人停用,医院就陷入了人手严重不足的窘境,已经有不少病人因为抢救不及时而错过了最佳救治机会。
康纳想起他在史特拉福大厦见过不少医护型仿生人,其中有些仍牵挂着曾经看护的病人,并急迫地想要回到医院工作,但很遗憾,不是每个仿生人都像他这样幸运。
“请009号取餐。”
餐台传来提示音,打断了没有结果的思索,康纳带着满满一托盘食物饮料回到病房,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到汉克愉快的笑声和史黛拉医生的声音:“算你会讲笑话,警察先生,都很久没人逗我开心了。”
“随时愿意为您效劳。”康纳从汉克彬彬有礼的声音里听出了笑意。
康纳在门口停下,史黛拉医生正在说话:“对于2039年的第一天来说,还不错。”
“跟我原本的计划可不大一样。”
“彼此彼此。”
“真的?我猜有位特别的人正在家等你咯?”
“我儿子,我们本来说好了去纽约时代广场跨年,结果他只能坐在沙发上边吃披萨边看着电视直播等他老妈下班回家。”
“他一个人?”
“没错,自从他爸爸决定去加拿大开始新生活,每一个新年都是儿子陪我度过的。”史黛拉露出一丝兼具甜蜜和苦涩的笑容,冲汉克挑起下巴,“他,或者我的病人。”
“听起来真暖心,医生。”
“你呢?你计划里那位特别的人在哪儿?”
“这个嘛……”汉克短促地笑了一声,忽然提高声音,“喂!康纳,你在门口傻站着干嘛呢?”
康纳走进病房,一边把简易床板支起来放好餐盘,一边解释道:“我担心会打扰到你们。”
“比起那个,你更应该担心我会饿死。”汉克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热狗,满意地哼了一声,又说,“康纳,你来晚了,错过了史黛拉医生带来的好消息,咱们待会儿就能回家了。”
“真的吗?”康纳立刻看向史黛拉医生,目光闪闪发亮,史黛拉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警官先生刚才告诉我,你听到这个消息会比他更高兴,现在我信了。”她又严肃起来,补充道:“回家可以,但你得监督好他,按时换药,卧床静养,在拿到我的许可前不许再跑出去办案,能保证吗?”
“保证。”康纳说道,笑意在他脸上慢慢扩大,史黛拉医生看着他,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照顾好他。我走了,警官先生,不打扰你用早餐。”
“祝你和儿子新年快乐。”汉克说。
“彼此彼此。”
回家的场景和康纳模拟的一模一样,汽车刚在车库门口停下,房间里的相扑就听到动静跑到门口,用力扒拉起门来,一边愉快地汪汪直叫。
康纳扶着汉克进屋,空不出手来抚摸相扑,这狗子一直围着他的腿转圈,又奇迹似的没被踩到。
“老实点,相扑。”汉克命令道,但相扑太兴奋了,居然把前爪搭在汉克的膝盖支架上,差点把汉克扑倒,康纳连忙伸腿把相扑拨开,他没记错的话,汉克只不过一晚上没回家而已。
汉克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相扑立刻跳上去,舔了他满脸口水,汉克用力推开热情的狗子,忍不住感叹:“老天,它是不是嗑药磕嗨了?”
“恐怕没有。”康纳把相扑抱到自己怀里,紧跟着也被舔了一脸口水,他抹了把脸,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过我可以分析一下它的唾液。”
汉克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我对上帝发誓,康纳,你要是再把手放到嘴里……”他随即看到康纳低头闷笑起来,明白对方又在开玩笑,立刻抄起抱枕朝康纳砸过去,笑骂道:“再这样你的鼻子可要变长的,匹诺曹!”
“但我可没说谎。”康纳边笑边躲,相扑敏捷地跳到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