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认可了自己儿子的分析,看着两鬓已有略微风霜的爱子,心中也有一些惋惜。
如果当初自己听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儿子劝说,没有为到手的权势迷失双眼,或许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又或者当初决绝一些,发现李治不受控制的时候,发现李治不是那个仁懦的李小九的时候,就应该孤注一掷。
长孙无忌并非没有反击过,就在他发现李治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动了行霍光事的念头。
只是接下来,李泰病故了。
怎么死的,长孙无忌到现在都不知道,也许是巧合,也许别有原因。
但李泰的死,让长孙无忌彻底失去了反击的手段。
长孙无忌不愿也不想选择不是他妹妹的儿子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也不存在废爹立子的滑稽事情。
何况还有一个李绩,他不参和内斗,在桌面上打成怎样他未必会管,但真要掀桌子,他肯定不会同意。
长孙无忌接受失败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早,这些年他一直在做一件事情。
想打一场漂亮的败战。
他可以死,罪有应得。
但长孙家不能亡,他的儿子长孙冲乃谦谦君子,最是无辜,也不能死。
所以……
李义府必须死,再不济也要离开庙堂。
长孙无忌将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这小子早生二十年,或许可以成为房玄龄或者魏征,现在不好说!”
长孙无忌在陈青兕入京以后,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他。
李义府能够看出来的东西,长孙无忌这个正牌老狐狸,哪能看不出来。
长孙无忌知道陈青兕是李治不满李义府败坏庶族民望,将之邀请入京取而代之的。
要对付李义府,陈青兕这颗棋子会有奇效。
长孙无忌一开始只是将陈青兕视为一颗棋子。
结果被他视为棋子的人,却完全不受控制,价值也越来越高。直至他发现陈青兕开始一点点威胁李义府,联想到陈青兕入狱去见刘仁轨,骇然生出一个念头。
陈青兕有干点李义府营救刘仁轨的心思……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长孙无忌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暗地里给了不少的帮助。
长孙冲道:“陛下也是一代英主,面对这样的俊杰,哪有不用的道理。”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长孙冲依旧不恨李治,愿意为他说话。
长孙无忌哼道:“心胸气度跟陛下相比,他差远了。”
长孙冲也不与父亲争辩,道:“下一步,父亲打算怎么做?李义府急于证明自己,行事也越来越乖张。但就算这样,也不能动他分毫。”
攀咬关西勋贵是李治的意思,李义府用什么手段,李治是不会管的,到了他这个层次,要的只是结果,不是过程。
长孙无忌摇头道:“这也是为父有意暴露自身的目的。李义府并不蠢,他知道自己干什么。为父一时间也寻不到李义府的破绽……”
长孙冲道:“父亲觉得陈先生手中藏有杀手锏?”
长孙无忌握紧手中的棋子,迟迟无法落子,道:“为父不是很确定,只是为父觉得陈青兕不是莽撞之人,他想要对付李义府,若无致胜杀招,怎敢出手,就不怕引火上身?”
长孙冲颔首道:“孩儿明白了,这便使人联系陈先生,若有所需,全力相助。”
长孙无忌摇头道:“不必,等着就好。陈青兕深谙为官之术,可不希望与我们有任何交集,相互心照即可。老夫与他配合,无须任何言语。真要事成,未来可送他一份大礼,现在他可没胆子收。”
深夜!
陈青兕并未入睡,而是在书房等一人,一个能给李义府致命一击的人。
“咄咄咄!”
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陈青兕起身快步相迎,嘴里说了一声:“进来!”
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大步入内。
陈青兕吓了一跳,伸手搭上了腰间佩刀,做好战斗姿态,低喝道:“你是何人?”
魁梧汉子二话不说,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才道:“周奎叩见恩公。”
周奎?
陈青兕沉声道:“抬起头来!”
周奎依言抬头,露出了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还有那独特的眉毛,一根根的向上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威武。
“站起来!”
陈青兕又多了一句。
周奎二话不说的站了起来。
陈青兕目测了一下,六尺一,与海捕公文上的施易描绘的一模一样,也确认了他的身份:青溪县周奎,周大娘的儿子,周奕的父亲,从郎州逃回来的通缉要犯,不过青溪县上下都以为周奎已经死了,公文上的要犯是睦州遂安县人施易。
陈青兕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