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尚书心下一惊,就看见他的二女儿从侧室款款走出。
“受女儿不敬,听到父亲的密事,求父亲责罚。”
他淡淡一笑,上前虚扶了一下女儿,嘴里假装斥责“你这孩子,若让太子知晓,为父可护不了你。”
他怎么会这么责怪自己娇贵多年的女儿,若不是为了她,今天他是不会站队的
月青烟则倔强的不肯起身,双膝跪下,仰着头,目光坚毅“父亲,女儿知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就让女儿随军去吧”
月尚书手一顿,转身做回了位置上,目光直视与她。
“烟儿,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她眼含泪光,俯下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女儿再也不能做女装打扮,女儿也不能同闺中一般锦衣玉食”
“从此隐身与军营,告别京中一切亲人,独自孤身一人”
月尚书叹了口气,垂着眸子“我的儿,一切后果你都想到了,为父还是不同意”
“我送你去青州老家,待事情平息,为父接你回来”
“若是不想嫁人,为父养你一辈子”
眼前不是旁人,那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军中条件艰苦,他怎么会舍得。
父亲的一番话,让月青烟泪流满面,可是名声已毁,她也不愿委身于永安侯府。
她的父亲一直为她着想,但她何尝不想父亲在同僚面前抬起头。
“夫君,你就随女儿所愿吧”
沈初云一袭宝蓝色衣裙,面容苍白,清脆有力的声音传入月青烟以及月尚书的耳中。
她抬起头,地面已经形成一摊水渍,视线看向慈爱的娘亲,她跪着向前抱住她的腰肢。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月尚书在一旁眼眶也湿润了。
月青烟随军,已成定局。
子时一刻,屋外的雨已经停了,月朗星稀,微光散下大地,雨水把树枝冲洗的青翠欲滴。
月青烟的秀发高高隆起,高高凸起的地方也已平坦,一身月牙袍,面容精致,好一位绝世公子哥。
一位身材高大,眉眼冷冽,一身军装英姿飒爽,他单膝跪下,声音沉重“大人,属下绝对会保护好二姑娘”
月尚书艰难的点了下头,目光复杂的看向女儿,颤抖着嘴唇,轻启“明日辰时,为父会差人去你外祖父家中报丧,若是反悔还来得及。”
“女儿不悔”
沈初云扭过头,不去看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如今却要背井离乡。
她抿着唇,瞳孔倒映中一对双亲,视线又掠过母亲的两鬓,父亲弯曲的脊背。
“砰”的一声,双膝狠狠的砸向地板,声音哽咽道“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请受女儿一拜”
言罢,她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利索的起身,留给她们一个背着包袱,坚韧不拔的背影。
沈初云踉跄着步子上前追了两步,月尚书见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云娘,莫要伤心,烟儿去找她的一片天地”
她泪水决堤,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一时间悲痛不已。
月尚书忍着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眸中闪过一丝哀意,步履蹒跚向外走去。
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倒下,他的妻儿老小还需要遮风挡雨。
天空泛亮,风雨之后的天空迎来了第一缕晨曦,清风和煦。
月尚书穿着常服,靠在檀木椅背,双手搭在把手,一缕光透着窗子打在他的脸上,睁开布满血丝的眸子。
“赵易,派人把姑娘亡故的消息传出去,切记是永安侯府逼二姑娘跳湖自尽”
“你亲自到沈国公面前说明清楚”
“打口上好的棺材放到永安侯府的门口”
“通知府上即日起全府挂丧三日,设灵堂,食素一年”
他面无表情的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赵易忍着心酸恭敬的应声。
月青兮醒来就听到二姐姐跳湖自尽的噩耗,她呆愣原地,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幕幕二姐姐的音容笑貌。
恍惚中,她的二姐姐飘逸如仙的身影,眼带笑意的对她说着“小六,莫哭”
回过神来,泪水已经打湿了脸颊,疯一般的跑出去,来到月府的正厅,灵堂已经设好。
白稠飘扬的孝幛,灵堂内的铜钟悠悠作响,素烛高照,丫鬟们低声哭泣,面前铜盆燃烧黄色的纸币,香炉上烟雾缭绕,哭声与焚香交织。
月青兮发疯扑到那口黝黑的棺材,小手用力的敲打,嘴里发出小兽般的嘶吼。
“你起来,二姐姐你起来”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酒楼,你怎么能丢下我”
“你说我是你最喜爱的小六,明日就是我的生辰,你还没送我生辰礼”
“你给我起来”
哭着喊着,一双白嫩的小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