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陆西洲觉得自己无言面对黎晚,无比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咬牙转身疾步走了。
这一次,黎晚并没有再追上去,只是泛红着眸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等人走后,她一晃一晃地走到墙边,靠在冰冷的白墙上,低垂着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不敢走进那扇房门,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里面的四个人,但也不敢离开,害怕他们出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从而担心……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一直到林苏推门出来:“晚晚姐,我们先吃饭吧,饭凉了就不好了。”
黎晚咬着唇刚想拒绝,但又怕被误会,便点了点头:“嗯,好。”
说着,她站起身,向里走,只是整个过程中她始终低垂着头,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大家也仿佛形成了某一种默契,全部都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夹着自己面前最近的那盘菜,然后细细地咀嚼着,整个房间里除了偶尔发出筷子碰到盘子和碗的声音,便什么也没有。
那种凝重的气氛,让黎晚觉得每一口饭都难以下咽,甚至她认为,这是她一辈中吃过最难吃的一顿饭。
吃到一半,她才猛地想起来张遇伤了右手,便转头看去,正巧看到张遇正在用左手吃饭,虽然有些僵硬,但也勉强能够吃,她便什么也没说,又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碗里。
等吃过饭,陆西洲派了人过来清理,大家又再次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似乎,只要她不说话,就没有人敢离开。
黎晚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你们都回病房休息吧,站在这里只会让伤口加重的。”
“嗯。”
三人都很乖巧地应了一声,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病房。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黎晚和外婆。
所有人之中,她最害怕面对的就是外婆。
她没有埋怨过外婆,可在陆西洲说出那番话之后,她却不禁发现,她的内心深处似乎也曾怨过外婆的。
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外婆如果离开了,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这么惨……
起码,这一次就不会丢一个肾吧。
可是外婆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能怨,更不想怨。
想到这里,她缓缓抬头看去,刚想说话,却发现外婆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起身走过去,帮外婆掖了掖被角,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其实,出来之后,她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便只是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忽然,她闻到了一股烟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转头找到源头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那个男人。
于是,她停下脚步到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又折返回了医院,走到楼梯间里拿出一根烟,点燃了起来。
看着烟头一闪一闪,她心也跟着恍惚起来。
良久,她将烟递到嘴边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着咳嗽着,还将眼泪给咳嗽了出来。
原来不论什么心情下,烟都是那么呛的,从来都没有变过,就好像顾言深一样,冷漠暴戾,从未变过。
可这一次……他履行了承诺,帮她带回了外婆他们……
想着,她眯了眯眸子,又吸了一口,依旧还是很浓烈,让她无法适应。
只是,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顾言深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抽烟了,因为烟味的浓烈刺激,会让人短暂地忘记自我,就好像喝酒一样。
只可惜,她既喝不了酒,又抽不了烟,只能自己撑着。
有时候,她真的会觉得很累,有些撑不下去了,可她不敢停。
“抽不了,何必强求。”
忽然,有人从她手里将烟夺了过去,扔在了地上,抬脚将烟头踩灭了。
接着,他又将她手里的烟全部拿了过去,取了一根放在唇边,没有点燃,只是那么含着。
黎晚转头看过去,愣了一下:“张遇?”
这句话,她好像记得那个男人也说过……
想到这里,她不禁嗤笑一声。
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是会总是想起和那个男人的点点滴滴?
她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张遇。”
她又叫了他一声,侧着头看了他半晌:“为什么我会觉得有时候你很像顾言深?”
听到这话,张遇笑了一声:“你把我当他的替身了?”
黎晚连连摆手:“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很像……尤其是,我失明那段时间。”
听她提起那个时间,张遇偏头睨了她一眼,笑了出声:“是么?可能是因为你看不到,所以脑海里会自动想起他吧。”
黎晚没反驳,但她知道,并不是张遇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