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在一夜之间将整座城里所有的好大夫全请来了,足足有二十八人之众,个个都摇头叹气,当真束手无策,而徐贪则躺在床上束手待毙。
真是疾病乱投医,丁甲一大早就到玉宇琼楼来请飞鱼,玉家是制香的,传闻玉家有一种药香,可以续断骨,接断筋,传得神乎其神,最后变成了“活死人,肉白骨。”
飞鱼再三否认其事,丁甲不管,强拉着飞鱼,飞鱼像块顽石一样不动,急得丁甲差点动了刀。
“得,鱼飞把店里的所有药香都带了去,能救徐大人固然谢天谢地,就是不能救,薫得满室香,也无坏处,只是价格不便宜。”
丁甲急道:“鱼老板,只要对大人有用,你就是要金山银山,大人也叫小的们搬给你。”
飞鱼道:“我刚说了,这些药香不一定有用,薫出去了可就没了,这是家族生意,非我本人之物,成本价我可是要收回来的。”
丁甲道:“那当然,绝对不会让鱼老板亏本,快点跟我走吧,还磨蹭什么。”
飞鱼道:“我也得拾掇拾掇,你先去,我紧跟着来。”
丁甲道:“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马上出发。”
飞鱼道:“我刚起来,要洗脸,要洁牙,要净手,要换衣,还要吃早点……行,不吃早点,那先洁牙吧,我可没洁牙。”飞鱼吐出一口长气,“你闻闻,口气不清新呀,闻闻,闻闻嘛!”
丁甲捂着鼻子催促道:“那你快点儿,一定要快。”转身飞奔回去。
飞鱼乐呵呵地拎着个木箱子,走到大街上,天刚亮一会儿,只早点铺开了门,心想先去陶陶居吃个丰盛的早餐再去瞧那该死的贪官。
“鱼兄,这么早哪里去?”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撞活鬼了,恁的没事,咋回来了,郭老猪出了啥差错,哎哟,供出我了,镇定!镇定!
飞鱼迅速收拾了惊讶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说:“乐兄,早上好啊,呵呵。”对着他甜蜜地笑了两笑,话锋一转,道声“再见。”提脚迈步,却被一把扇子挡在脸前。
乐悠笑容明朗,丝毫不同飞鱼的强颜欢笑,“今儿看起来是个好天气,鱼兄可是要到陶陶居吃早点,正巧,乐某也是,一起吧。”
“我已用过早餐,还有事做,恕不奉陪,告辞。”
“鱼兄,你的迷药好不顶事,昨儿个,我是装晕的,你看不出来吗?”
说着,便凑近了飞鱼的脸蛋,吐出的热气尽数喷在飞鱼脸上,“郭牙婆早被我制服,所有事都一股脑儿道出来了,若是我……”
飞鱼止住他的话头:“陶陶居的骨肉青豆粥和玉米小面饼可是心想事城的一绝儿,乐兄一定要尝尝,鱼飞请客,来,来,请!”
乐悠道:“当你请客,昨日我醉倒后,有只猫爪子伸进兜儿里把我的银票全都勾走了。”
两人要了一雅间,等跑堂端来早点退下去后,飞鱼道:“乐兄刚说什么迷药,还有那什么烂牙媒婆的,鱼飞怎么听不懂啊?”
乐悠笑道:“鱼兄听不懂没关系,最要紧的是那十个纨绔子弟和他们的老爹听得懂,加上还吊了一口气的徐大人听得懂。若是我抓着郭牙婆去认罪再叫她把同伙供出来,你说这些人会放得过那位将他们抓起来卖给郭婆子的罪魁祸首吗?”
“哈哈哈哈……”飞鱼大笑,腹诽心谤,真想将这姓乐的大卸八块,再炮制成盘子里的鱿鱼圈,“绝对放不过。所以乐兄一大早找到鱼飞的目的除了让我请你吃一顿早餐之外,再就是……”
乐悠言其他,“骨肉青豆粥果然美味,青笋也鲜嫩爽口,陶陶居的东西果真名不虚传!”
“玉宇琼楼的早点比这个更好吃。”飞鱼咬了一口藕饼,不屑地说:“也就一般啦,比不上玉宇琼楼。还是只喝茶好了。”
乐悠道:“鱼兄此刻当然对什么东西都食而无味,鱼兄在快活林伏击乐某不是因为将乐某错认成一只蝶,而是将乐某错认成新任知县。
“昨日用卑鄙手段迷晕我,再将我卖给郭牙婆,这又是为何?居然还将我同那些个纨绔等同一起,不止卑鄙无耻,简直令人发指。乐悠云游九州,畅怀海外,历经无数险境,遭逢不尽奇遇,可还没有像这次事件如此令乐某称奇道绝,你我头一遭相遇,乐某在什么地方将鱼兄得罪了,还请指示一二。”
飞鱼仔细将这小子的脸庞看了看,再用余光将之瞅了瞅,他知道我原是在快活林伏击新任知县?
再瞧他,脸上风平浪静,没有横眉怒目,声色安定稳当,没有摇摇晃晃。正常人遭遇此事之后不应是拿把砍刀在我头颅周围飞舞个不停吗?他还能对着害他的人谈笑风生,可见阴狠全藏肚里,歹毒包裹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