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过去没两天,楚王府长史王通病危。
唐初的王府长史还是有点分量的,何况王通还是当世的儒学大家。当年《续六经》完成之后,王通名声大噪,求学者自远而至,盛况空前,时有河汾门下之称。在当时,他的门人弟子不仅达到上千人,还结交了许多名流。
他的学生有楚王李智云,河东三凤;薛收、薛德音、薛元敬。温彦博,杜淹等人。友人有杜如晦、房玄龄、魏征、陈叔达、李靖、窦威等人。
作为楚王府长史,王通很少去教授李智云什么东西,因为他来长安的时候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基本上常年卧病在床。若不是有甄权和甄立言两兄弟保着,根本撑不到现在。
接到王通病危的消息,李智云匆忙赶到王府,接待他的是王通之子王福畴,他目前在长安为官,担任太常博士。
见到王通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在王福畴的声声呼唤之下方才转醒。
“我....要和殿下.....单独说说话,你出去。”
“是。”王福畴躬身退下。
李智云坐在榻侧,看着王通。
“老师,我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你一定会没事的。”
平心而论,他对王通没什么感觉,甚至于陌生。不过王通到底是他老师,该有的尊敬还是有的。
“殿下不必多言,老夫的身体自己清楚。”
闻言,李智云低声一叹。
王通蜡黄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可怖。
“殿下。”
“弟子在。”
“薛收、薛元敬、杜如晦三人,皆有王佐之才也,殿下所求瞒不过老夫。而今老夫行将就木,有几句话要告诉殿下,望殿下静听。”
闻言,李智云心提到嗓子眼,这老家伙居然真的猜透了他的心思。
“弟子恭听老师训言。”
王通道:“老夫历经两朝,夺嫡惨事早有所见,殿下庶出之身较之前隋蜀王秀,差之千里也。然则殿下心思不改,老夫苦于病疾,无教有过,实乃老夫之过。在此,忠言相告。今朝堂纷纭,左右帝位者非圣人也,乃天下世家。殿下如欲登顶,切记广结世家,内修德政,外伐贼寇。如此,既有功勋在身,又得世家之助,方可成就大事。”
说到这里,王通剧烈咳嗽一阵,紧跟着道:“如若殿下迷途知返,可就此放手军政,一心逍遥,荒诞于市井,可为一世逍遥王。老夫所言,望殿下谨记在心。”
李智云一怔,抿嘴道:“弟子谨记老师所言。”
作为老师,能对他说这些,已经很给面子了。
“好,好。”王通点点头,紧跟着道:“当今太子虽然宽厚,但秦王强悍,有朝一日必然祸起萧墙,你要小心。”
闻言,李智云心中感叹,王通不愧是儒学大家,虽然不在朝堂,但是眼光却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老师所言,弟子铭记。”
王通颔首,他还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抵不过病魔,无力的昏了过去。
李智云走出内室,王通的族兄王珪也接到消息赶来,随后薛收和薛元敬,杜如晦等人也都纷沓而至。
待他们看望王通过后,李智云和杜如晦走到一起。
“当年,我曾与王公谈论天时,而今他却危在旦夕,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杜如晦感慨,想起当年拜访王通时,与董常,贾琼等人讨论天时的回忆。
李智云沉吟道:“方才老师与本王私言........”
他将王通所说的话告诉杜如晦。
杜如晦感慨道:“可惜了,若是王公愿助殿下一臂之力,那该多好。”
谷李智云暗忖,王通是不可能帮他的,顶多无视。若要帮他,早就帮他了,不会拖到现在。
不过,王通能无视他的动作,算是不错了。
而在另一边,得到王通单独见面的薛收和薛元敬也在私下说话。
“老师说叔叔在帮助楚王夺嫡,可是真的?”方才单独见面的时候,王通当着他的面指责薛收误导楚王,所以薛元敬才有此问。
薛收脸上的悲伤之色未褪,翻了翻眼皮,淡淡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对于这个和自己齐名的侄子,薛收也没有什么隐瞒的,直接承认他要帮助楚王夺嫡。
薛元敬道:“我此前只是有所猜测,但是一直不敢和叔叔说。”
“那你觉得我错了吗?”薛收反问。想起方才老师的指责,薛收就有点阴郁。他有心给老师解释,但老师却没有听他解释的时间。
薛元敬思忖片刻,摇头道:“没错。”
“哦?”薛收笑道:“你也觉得殿下有那个实力么。”
薛元敬颔首,说道:“如今长安之中,太子和秦王争斗不休,楚王殿下亦身怀大志,如何争不得。只不过难度会很大,而且稍有不慎,人亡事休。”
“你害怕?”
“恰恰相反。”薛元敬道:“细数青史名臣,大多出身潜邸。而今东宫尽为山东子弟,秦王府尽为关陇子弟,我河东薛氏若要一举成名,光耀门楣,这是最快的途径。”
“说得好。”薛收放心道:“他日若有机会,你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