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亲见儿子回来了,老俩口喜出望外冲儿子笑着。宋瑞民的心情也很激动。每次回来他心里总是洋溢着一种无比的幸福和温暖。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紧靠着小县城的边缘。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但小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屋里的破盆烂罐子也被母亲成天擦抹的净光发亮,闪射着一种慈祥的光茫。
父亲两眼吃力地望着儿子,一只干瘦的拳头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不停地抖动着,老人的喉咙有一种呼嚕呼噜的响声。每说一句话均要吃力地喘上半天才能接着下一句。
父亲望着儿子说:怎看你瘦了啊。
母亲忙将脸凑近儿子:可不是哇,脸色怎也黄哇哇的?又给你媳妇吵架了?母亲说话间还吃力地踮起脚尖,将一只不再舒展,并变了形的手放在儿子的脸上拍了拍捏了捏。
哎,我说你呢,看看阳婆都快正午了。去,去做饭吧,眼,眼看晌午了。父亲又冲儿子说:你,你三姐给我送来一坛酒,里面有人参、枸杞,好、好像还有一只小王八。你爱喝酒,你今晌午喝喝试试。母亲在厨房说:妈给你煎两个鸡蛋,你去倒上酒吧。宋瑞民这才想起自行车上的东西,他出去把那补品提进来,只留了两盒感冒药装进口袋。
父亲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给你们买的补品,天凉了,你和我妈补一补身体吧。
这得多少钱?
二百来块钱。
父亲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他身体微微地颤动着:什么,二百来块哩?
天呀!母亲也从厨房里摇摇晃晃地出来:阿呀!你这是让俺吃药哩,还是要俺俩的命哩?这哪里是药,这比唐僧肉还精贵哩。说着母亲用手掂了掂桌子上的那两只药盒子:两盒盒加起来也没五两重,这么精贵的东西,是咱这庄稼人吃得了的?父亲喘的更厉害了,他两腮憋的通红:给,给我退了,退了。
啊压压!母亲一拍腿惊慌失措地进了厨房。这时,屋里早被一片浓烟。宋瑞民把锅从火上端下,一看锅里的两颗鸡蛋,早已糊成了木炭。浓浓的烟雾里,一家三口人均不约而同地咳嗽起来,两个老人被烟呛的泪流满面。母亲仍连咳嗽带喘地一口一个罪过。
父亲满口含糊不清地:退、退,把那东西退了......
烟消雾散之后,父亲披扶到炕上,他的嗓子里如同住着一只鸽子似地咕噜不止。母亲用手抚摸着老头子的胸脯,宋瑞民轻轻地拍打着父亲的后背,可老人家依旧哆嗦着身子,满脸憋的通红地一言不发,情况十分危险。
看把你爹气成啥样了?老头子来,你倒是说话呀?
爹,爹,爹,你老消消气,咱退了它,咱不吃它,还不行吗?宋瑞民也急得满头大汗,心想老人家多亏没吃,吃了非闭过气不行......
宋瑞民等爹缓过气之后,确实脱离了危险。这才拿上那很不吉祥的营养品往家走。半路上宋瑞民又转回了机关,这东西拿回家里,妻子万一也浑身哆嗦起来,那麻烦可大了。于是宋瑞民回到五楼办公室,用两层报纸将那不祥之物包好,狠狠地塞进床下的一只破纸箱里.然后一脚将纸箱子踹回床底下。他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他一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想象到省委党校学习的一些情景。
......
孙飞云的第二任丈夫叫史临摹,是小县原中学校长,上世纪六十年代曾因一场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老少恋,被公安局关押过。
现在,当他以女婿的身份站在孙母跟前时,老太太这才内心一惊地感叹,原来就是他呀!怎变成这个熊样了?。
是的,这个大孙飞云十几岁的男人,曾是孙飞云上中学时的老师,多年前便以各种借口常好来家里。
那年夏天老太太亲眼看到,这个他站在孙飞云的背后用胳膊搂着她,一张铜钱似的脸紧贴着女儿的头发,他尽力做出一副教女儿写毛笔字的样子,可通过他那过分夸张的动作以及不可思议的姿势,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分明发现此人另有所图。
一声呐喊般的咳嗽,穿破明亮而纯洁的空气,一举粉碎了这个男人的阴谋。天呐,光天化日之下竟会有这种事,老太太浑身发抖,那样子如同自己被人捉了奸。那年孙飞云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对女人来说那是一个极容易被诱惑伤害的危险期。
当若干年之后的今天,这个男人和孙飞云已经是合法夫妻。在老太太记忆中,这是一个嘴上没毛男人。现在仔细端详这个男人的嘴唇和下巴,仍没一根毛。老太太发现这个男人的脸比女人还干净。
史临摹一口一个娘地冲老太太称呼着。老太太双手放在胸前如同作揖似地:千万别这样,我不习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这样叫我。从此这以的许多日子里,老太太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张没毛的嘴。她私下把那张嘴和身体许多部位放在眼前进行对照,仍找不出答案。反正生米已成熟饭,这就全看飞云的命了。在漫漫的长夜里,老太太总觉着有愧于老高一家子。唉,谁能料想事情能发展成这样?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