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儿媳妇,高振宁的脸立刻掠过一丝阴影,李阴晴忙说:对不起,我无意之中又提到你的伤心事了。但是,你要记住我给你说的话。有事去叫我,打电话也行,我把电话号给你留下。高振宁激动万分老泪纵横地拿着李阴晴的电话号码,又是作揖又是道谢的,正要给李大师下跪时,被人家李大师架着他的胳肢窝,如同提着一只空篮子似地把他架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要来这一套,太俗、太俗气了。
高振宁事后才感觉到,自己的那个胳肢窝,居然红肿了许多天才消了下去。这使高振宁对李大师的功力和本事更加深信不疑了。看来自己活了一辈子,自以为对世界有所认识,可在李大师跟前,自己还不如一个吃奶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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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孙女灵灵,高振宁的面部表情凝固冻结了。面对突飞猛进的孙女,他似乎无言以对。作为这个大家庭的主要成员和长者,他觉得自己无力回天。对这个满脸童真的孙女,只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他认为这将是他终身的遗憾,这种无比的遗憾将如同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他那苍凉的胸膛。
灵灵低着头,她一直在悄悄地流着泪。
高振宁望着孙女,脸上那凝固冻结的线条,如同三月天河面上的冰,在阳光的照射下龟裂着粉碎着,同时他觉着一股寒气像刀一样深深地割进了他那干瘦的脊梁里。面对泪流不止的孙女,他将一只颤抖而冰凉的手伸出,在孙女那柔细而光亮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别哭了,你爸爸,你妈妈不都好好的吗?你什么也不缺。再说还有爷爷和姥姥呢。你看爷爷我,爸爸、妈妈都没有了,不也好好的......高振宁在劝说孙女时,觉着自己这些语言多么地荒唐,简直都是些废话。一点用处没有,再说灵灵也不是吃奶的小孩子了。看来自己是越老越不中用了,活着不舒坦,死了又不放心。这种活受罪的感受,他只能埋在心底,让它慢慢地消化消失。
高海军躺在床上两眼通红,昨晚上他又整整一夜失眠了,直到天亮时分他才有点睡意。
灵灵冲爷爷揉着眼睛告辞时,发现爸爸一脸痛苦地闭着眼睛,就没去叫醒他。高振宁略微弯着腰一手托着门框,目送着孙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后,这才思考着早饭吃什么?一日三餐对这个孤独的老人来说,简直成了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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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这东西对人的诱感真是太大了,尤其是急着需要它的时候,它如同一位贵宾似地千呼万唤走出来的那一刻,才叫激动人来呢,宋瑞民从几个乡(镇)回来之后俨然一副商人模样。
他对妻子讲述了一番对钱的感受之后,这才钻进卫生间进行全面清洗。在冰冷的水里,宋瑞民翻江倒海地边洗边叫喊着:噢、呀、嘿....舒服、直舒服!妻子在外面小声道:一个人在里面瞎叫唤啥呢?让人听见了会怎样想?
爽!简直爽透了!
妻子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叉地放在地上,其中一只脚还情不自禁地抖动着,她的脸上也洋溢着一种少女般的温柔与羞涩,这时会发现她的嘴唇因兴奋激动而充满了红润,两嘴角也微微向上翘着。虽然,她都暗自批评了自己许多次,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这不成了见钱眼开了。然而,越是这样便越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茶几上的那只平躺着的黑色人造革公文包里,非常明显地有两叠长方形的东西,用手摸上去厚厚的,虽没亲眼看到,可凭手感便明白全是五十、一百的大票子。肯定是这样,因为在这个短暂的过程里,她都忘了自己伸手摸了几回了。丈夫从卫生间出来,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裤衩。妻子忙用毛巾被披在他那潮湿的身上。并非常关心地:大秋天,就不怕感冒?姥姥!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感冒呢。你摸摸我的身体硬的和石头一样。
妻子说:别逞能了,快穿衣服吧。
姥姥!没事。姥姥这一词是宋瑞民跟那个北京来的那个记者学下的,虽然妻子都快给他纠正了半年,可宋瑞民总改不过口来。无论悲愤或激动时,他总少不了把这两个字掺乎进去。让人听了很不顺耳,关键问题是,他说姥姥两字时,均用本地土语进行,没有丝毫京腔京韵。这比干瘪的老太太穿着泳装到小河边洗衣服还让人别扭,宋瑞民披着红绿相间的毛巾被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那样子就和刚在海边浴场出来似的。
妻子几次让他穿衣服,他都说热的不行,要晾晾。大门可没关呢,万一来个人像啥样子嘛?姥姥!别姥姥爷爷的行不行?我一听那两个字就如同当年怀孕时见了卖猪肉的,肚子里直涌酸水。
有些事就这样地说不清道不明.....刚说到这,宋瑞民闭着两眼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雾:就别提你当年出的洋相了,弄的我三叔至今都不登咱家的门,人家见了我总是哼啊哈地不知有了多大的仇。
宋瑞民的三叔曾是国营食品公司的杀猪匠,凭良心说宋瑞民从小到大没少吃三叔的猪肉。妻子怀孕时三叔常好送来一些猪蹄、猪尾巴,说是给侄媳妇增强营养,并有助产后奶水的充足供应。可妻子挺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