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家所有的丧葬费,都是运输大队出的。
这六天他们也仔细商量了下,该怎么赔偿。
所以趁着没人过来的空档,运输大队的领导一脸歉意的道:“许同志,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家,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请你们节哀。
我们这些天也仔细商量了下补偿方案,要不现在跟你们说说?”
周书瑜看了下,已经哭得快要晕过去的许晴雅,才从蒲团上站起来。
“你们跟我谈吧,家里的事,我都能做主。”
她知道自己爸妈感情好,她妈性子又软。
这个时候指望她妈能压下难过,立起来,根本不可能。
可运输队的人虽然知道,这些天都是周书瑜,在跑前跑后地做决定。
但这么大的事,哪有孩子做决定的。
可许晴雅却强撑着抬起头,哽咽道:“这些事你们跟我家书瑜商量就好,她做什么决定,我都听她的。”
运输队的人虽然觉得荒唐,但当妈的都这样说了,他们也只能听了。
几个人一起去了,灵堂后面的休息室。
“我们算了下,这一级伤残的工伤,是按照二十七个月,本人的工资来赔付的。你爸一个月工资三十六,那就是九百七十二。但你爸现在毕竟是不在了,所以我们就翻了一倍,凑了个整数就是两千块。”运输队的领导解释。
“呵!你们是在说笑话吗?”周书瑜气极反笑。
“我爸是工伤吗?拿工资就得承担,工作时会带来的风险,所以一级伤残的赔付没问题。但我爸现在是走在路上,因为你们的工人失误,莫名其妙没了性命。
你们看看我妈一个寡妇,性子又那么软,怎么抵得住别人的闲言碎语?而且我爸还是在,给我退亲回来的路上出的事,这种自责对我来说,是一辈子都没办法释怀的。
我们家也跟我奶和我大伯、姑姑都闹翻了,我还把我亲奶奶送进了公安局。两千块,你们真觉得够吗?”
运输大队的领导有些尴尬,但又没办法反驳。
他们哪里会不知道,两千块是低了些。
但商量商量嘛,就是得开个最低的,然后再慢慢讨价还价。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清楚,所以我们才给了两千。这在沪市里的赔偿,已经是高的了。”运输队的领导一脸为难地道。
可周书瑜不会被他们忽悠。
“我找人问过,你们运输队三年前也在路上出事,死了个工人。当时你们是赔了三千,对吧?现在我爸受的是无妄之灾,他的人生本不应该出现任何危险。
可就因为你们的失误,造成了我们一家的悲剧,结果赔的钱还不如你们自己的员工,是真看我们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
周书瑜语速不急不缓,但每个字都裹夹着嘲讽的冷意。
运输队的几个人,刚还觉得周书瑜是想要狮子大开口。这回全都低垂下脑袋,羞得想要挖个地缝钻下去。
“那……那小周同志,你觉得多少合适?”运输队的领导没办法地问。
“五千。”周书瑜直接报了个价。
周文博在边上吓了跳。
没想到这个周书瑜关键的时候,还是有点用处嘛。
只不过她千算万算,肯定算不到,最后都要便宜了他。
“这也太多了……”
运输队的领导很是为难的,想要说些什么。
可看到周书瑜那冰冷的眼神,想到她是真把亲奶奶扭送去了公安局,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那你在这等下,我得回运输队找会计走下账。”
“好。”周书瑜点头。
那个领导提着公文包,急匆匆地出了灵堂。
过了差不多有四十分钟,他才抹着汗,急匆匆地回来了。
“这里是五千块,你看看。”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深黄色的文件袋,交到周书瑜的手里。
这年头钱的最大面值就是十块。
一千块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万,所以五千,还是很有份量的。
周书瑜确认钱没问题后,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运输队的领导把一份协议,交给她。
上面写的是她收了多少赔偿,这事以后就两清了。
周书瑜签字,按了手印。
他们还想让周文博也签字,却被周书瑜拦住了。
“这事跟他没关系,他不是我爸妈的亲儿子,只不过是个过继的。你们让我妈签字就好。”
周文博又气又羞,恨得牙都痒痒了。
运输队的人看看他,又看看周书瑜,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们又怕少签一个人,到时候又有闹起来的可能,只能劝道:“可不管怎么样,过继续的儿子也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