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礼那日,天时地利人和。
燕临下了圣旨赐婚,沈芷衣亲自添妆。婚仪办在御赐的清平侯府中,张灯结彩,满园喜庆。
来客几乎要踏破门槛。
姜雪蕙曾来过一次,不过依旧没见着姜雪宁的面,只有个丫鬟出来带了话。
于是姜家人便没了声。
姜雪宁是从宫中出嫁的,穿的是尤芳吟连夜改好的喜服,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一样没少,处处风光。
满城小道都挤满了人,叫喊声,交谈声,贺喜声混杂在一起,久久不绝。反而成了这场举城同庆的婚仪中,一道最独特别致的风景线。
“今是谁的喜?”
有人挤到最前边凑热闹,却看了场空。他喊了声旁边的人,随口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新封的清平侯爷。原先那位大善人,张大人呀!”
身边的人很热情。一听他问就扬起眉,半不争气半得意洋洋地解释。
说话间,人群突然就如滚烫的水彻底沸腾地炸开。一时间后边不明确细的人也跟着争先恐后地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骏马身前挂了个大大的绸花,层层叠叠堆出喜庆的色彩。
上边坐着的人素来沉静的眉眼难得熨出几分波澜,喜服与官服不同,虽同是绯红,却无端让人觉得张遮更生动鲜活了几分。
他眉目含笑,身后抬得极稳的轿辇中坐着他的心上人。
也是今日的新娘子。
前边领路的喜婆摇头晃脑,两侧打鼓的人喜气洋洋。
车帘卷起,人人都能目睹车间内那一抹芳颜,转瞬即逝,却又余味悠长。
跨火盆,三拜堂,入洞房。
“张大人,宁宁,以后就交给你了。”
燕临今日往嘴里灌了一杯又一杯酒,喝得与当初得知姜雪宁自戕后没什么大的差别,唯一不同,就是还有个人的样子。
他没敢灌张遮。
怕熏着姜雪宁。
“你若是对她不好……”
燕临喝的上头了,整个都醉醺醺的,眼角泛起红。他甩了酒杯,当即就恶狠狠地要威胁张遮。
说了一半,却又哑然。
“罢了。你不会对她不好。”
燕临闭了闭眼。
日复一日的梦魇把他折磨得不像话。燕临终日投身到政务里边妄图麻痹自己。
但却不能不清醒那么一瞬。
“从始至终,只有你。”燕临难得哽咽。
“只有你对她,一如既往地最好。”
哪怕他,也干了混账事。
堂下的人背脊笔直,眼睛含笑,始终温和地听着他颠三倒四地说话。直至这里,才稍稍转了面色。
不过稍纵即逝。
今日不比当初,沉重的凤冠会压得姜雪宁脖子酸痛。
张遮想到这,没在前堂逗留太久。他要走,也无人敢多留他。
烛火微微,拔步床上铺满了清一色的花生,红枣等,寓意“早生贵子”。而端坐在正中央的女子红色盖头还在轻轻摇晃,珠钗碰撞,清响微微。
张遮目光一转。
桌上还有吃了半块的桂花糕。
他轻声笑了笑,先调步走到桌边,拈起那块桂花糕。另一只手上的喜杆也没松。
张遮低眼看她。
叠在身前的手攥得很紧。
“是不是饿了。”
红盖头透光,张遮的影子映下。姜雪宁莫名就开始紧张起来。
陡然听见这么一句,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面前的盖头忽然就被挑开。
光芒微弱,姜雪宁眼睛没被刺。映入视线的全是身前大片大片的红色。
她还有些愣,有些不敢去看他。
瓷白的脸上氤氲了两抹粉。
“拜堂,成亲,今天是我们的第二个喜日子。”他慢慢地笑开,“别怕。”
婚仪完成,拜过高堂。
世人见证。
他将剩下的半块桂花糕递过去,而后转身又回了桌边。桌上早已准备好合卺酒。
他扬手,斟了两杯。
回身时,张遮顺势便坐到了姜雪宁的身边。那两杯酒偏生却分毫未洒。
绕过手,张遮靠在她耳边。
最后一步,合卺酒喝过。
他们才算真正地完全完成了婚仪。
此后结为夫妻,白首不移。
“宁儿喜欢孩子吗?”
烛光熄灭,室内沉寂。
两人和衣躺下,张遮望着昏昏的床顶,忽然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业立,家成。还差个什么?
生子。
姜雪宁脸忽然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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