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重于她。”
张遮轻声开口。
时间过得太久了。
久到周围的惨叫声彻底断绝,山谷里弥久回荡的都是野猿鸟兽不知名的哀鸣。
腊月末了,不过几日便是大年。
便是南方,也该到下雪的日子了。
张遮想起前世,他向母亲坦然承认自己已有心上人时,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
也许天气并不好,但心情着实不错。
大年,是要回乡祭祖的。远在京城,张遮政务繁忙,一年大抵也只有这时才有些闲暇功夫。
于是在父亲的墓前。
张遮笑了笑,眼底漾起的都是源于心底的温柔。他偏头,看向还不知所措的母亲,重复了一遍:“儿已有心上人。只是碍于一些不可抗因素,此生都不能偿愿。”
“但如果不是她。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从将爱未爱之时起,张遮就没再想过婚娶一事。
那日雪很小,却飘满了一头。
张遮躬身为父亲除草时,便更像一位垂垂老人。
好像全了一个他早逝的遗憾。
好像他也为姜雪宁守了一辈子。
天教将这道观拿来做盘踞地,因此里边便没怎么剩道人。
道观后边还有几间干净的房间,只是有些狭小。
“委屈姜二姑娘先行住下。”小宝替她收拾了一番,又泡了一壶茶,解释道,“料想先生那边还有话说。而诚国公的公子又受伤不轻,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只能暂且在此地盘桓几日。”
末了,还从外边捧了两套全新的衣裙来,“这是剑书从城里买来的。先生说款式料子一应不如京中,但也只能先勉强委屈姜二姑娘了。”
姜雪宁抬眼扫去。
她看惯了繁华,也厌倦了。如今即使穿身粗布麻衣也无妨。
“有劳。”顿了顿,她有些迟疑,“原来你是谢先生的人。”
“若无内应,先生不便贸然行险。”
小宝板着一张脸,与前几日全然不同,像是在置气的样子。
到底是自己放了人家的鸽子。姜雪宁内心生出几分歉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在她这,谢危从不是什么好人。
“姜二姑娘有事唤我就是。”小宝指了指外边,“我就住在姑娘隔壁。”
她轻轻点头。
小宝便退出去,合上了门。
这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凳子。最多,便是还有一套笔墨纸砚,只是不知是何时置办的,还用不用得。
姜雪宁安静地坐在窗边。
正对面就是道观的后门,若有人要进来,必定是要经过这里的。
她,她想看看张遮。
谢危与张遮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天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小宝在,难道他还不清楚?
谢居安哪里是好人。
她担心或恐有变,张遮会生出麻烦。
此时后门处把守了四个侍卫,面容严肃,全然不似天教那般松懈。
又不知是何时飘起了雪,远处群山连绵,此时都纷纷扬扬落了满身的白,远远望去,雾凇沆砀。
姜雪宁等的浑身都僵硬起来。
不远处,后门,那几个侍卫突然微微躬身。
是有人来了。
还在打架的眼皮登时一跳,姜雪宁抬眼望去,果然是张遮。
他平稳地向前走来,目光落在前方的地面上,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
他没事!
姜雪宁心中大喜,当即就跳起来,开了门冲出去。
“张大人!”
眼前突然窜出个人来。张遮抬眼看她,还是那身破破的布衣,在房中待了这样久,还不曾梳洗。
姜雪宁,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姜雪宁看到他没事,一时落空的心中都被填得满满的。喜悦爬上眼角眉梢,竟连张遮冷肃的神色都没注意到。
“与少师议事罢了。”张遮压下心中的动荡,敛眉道,“能有什么事呢。”
姜雪宁一时噎住,竟不知如何解释。
于是这才发现,他的神情竟如槁木死灰一般。
那日在酒楼,避嫌的话,像是终于寻着了个大好的机会,再次无所顾忌地冲了出来。
姜雪宁唇角的笑僵硬在一侧。整个人顿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唯有那双还紧紧盯着张遮的眼睛,还留存未尽的绵绵情意。
张遮心上涌起微微的痛楚。他垂眼,不去看她,只是道:“下雪了。姜姑娘先回房吧。”
等了片刻,不见人答。
眼中,面前的人却直挺挺向后倒去。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