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后通州将有一场大乱,姜二姑娘千万当心。”
姜雪宁点头:“有劳相救。”
她顿了顿,心中浮现起那个冷清清地孤直人影。没忍住问道:“那张大人呢?”
小宝眸光一变,敛眉镇定道:“张大人大约也与您说过永定药铺一事,朝廷已布下天罗地网,姜二姑娘不必担心。”
他想起传来信中对于这位姜二姑娘的重视程度,犹疑半瞬,添了句,“只是永定药铺藏的很深,如今因为这事已大动干戈,二姑娘去了反而会再乱了计划,您安心待在客栈等人接应就是了。”
姜雪宁一想,是这个理,轻轻点头。
小宝挂心着还有其他事要做,但仍旧再细细嘱咐了一遍后,才一掀帘,轻巧地跃了出去。
车帘没拉下完,留了一条缝。
姜雪宁打帘往外撇去,远处果然有一间颇为气派的客栈静静矗立在将明的夜色中。
她心中仍有几分挥之不去的疑惑,随着这间客栈与永定药铺的接连闯入视线,小宝的话再次跃入心间。
不安定反而愈演愈烈。
“此事万无一失。”
张遮的话突然响起在心底。
姜雪宁猛的攥紧车帘,那一点不安急速扩大。
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年关压近,游子归家,浪夫还乡。
鸡鸣时分,道中人影寂寥,安静得针声落地可闻。
就是这样黑压压的氛围下,一棵仍在簌簌落叶的老树之下,却是集聚了一群整齐有序的黑衣蒙面之人,穿戴统一,杀气凛凛。
客栈内——
谢危摩挲着那柄细长的竹筒,信纸半刻前已经拆开看毕,丢在一边的烛灯里燃成一堆白灰了。
他已经静静矗立在这半刻了。
“先生?”
剑书有些不敢说话。
小宝来信分明是成功了的,按照原计划,那位姜二姑娘应当就在这间客栈内。
如今却寻不见半点人影,甚至连点消息都没有。
那姜二姑娘,分明就没来过!
谢危照旧穿一身白衣,在黑压压的环境下超群出众。
清冷的雾气迎面扑在每个人身上,肃杀之意笼罩了整个通州城。
东方微现鱼肚白,待天彻底大亮后,就会有一支军队长驱直入,通州天教分舵,必能一网打尽。
一盘棋下了一大半,一个局也已布下天罗地网,此时正是最后的时机,对方绝无转圜之地。
谢危心底却无半分的喜色。
他身上未佩刀剑,但却不再似素来在朝廷上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清隽的眉眼间平添几分寒意,如刀藏鞘,冷锋在内。
京城对她,究竟是什么呢?
姜雪宁下了马车后,在凛冽的寒风中静立了许久。
耳边是张遮那声不想回便不回了。
她顿了顿,攥紧了荷包里的那锭银子,到底转了身,没进那间客栈。
走了没两步,四周都是早起为生计奔波的苦命人。
嘈杂声让人回归现实。
姜雪宁心中的那点不安定反而扩大,她吸了口气,仔细想一想小宝那话,方觉漏洞良多。
何况,明明已与张遮商量妥当了以装病脱身,小宝偏偏又给她下了药,那时观张遮神色,分明也是不知情的。
不知情的……
她睁大眼睛。
虽不知小宝身后是谁,但来救她,也必然是京中人士。不是姜家,便是沈芷衣,又也许是谢危。
却从未和张遮说过。
这分明是两拨人!
姜雪宁脚步一停,回身,疾步跑向永定药铺。
“你们主人在哪?”
她不欲大动干戈,一间药铺里,最有可能与朝廷接应的,该是药铺的主人。
清晨露水重,那小厮正细致擦拭着昨日积起的水雾。抬头陡然见一仙姿玉貌的女子,张口木了木,只顾着摇头了。
姜雪宁心中那点不安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紧紧拧起眉头,扬声问道:“大夫呢?!”
问话间,里边正好踱步出来一人。
白发须眉,面容慈善。
“姑娘可是有何要事?”他问道。
姜雪宁大踏步进去,焦急问道:“张大人那边或恐有变,朝廷备下的埋伏在哪?如今去尚来得及,能够一网打尽!”
那老者一愣:“什么……朝廷?什么埋伏?姑娘,这是永定药铺,在下姓张,救死扶伤一寻常大夫罢了。”
“城中有几间永定药铺?”
心猛的坠落,她几近失声,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姜雪宁恍然问道。
“城中只有一家永定药铺,便是我这家,看病在京城里都是赫赫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