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慈宁宫,萧太后眼神冰冷,底下侍奉着一个郑皇后,也是胆战心惊的模样。
汪荃附耳过去说了话。
萧太后遂将眼神放了下来。她此时自然不会再慈眉善目,道:“这意思。姐姐倒是主谋了?”
阶下姜雪宁与姜雪蕙安静地跪着。
但听到萧太后这句话,瞳孔一震,谁都一惊。
怎么就成主谋了?
“想不到当初那温温柔柔的样子,私底下却是这样的放肆!”萧太后将两张纸拍在案上,上边的东西一颤,整座宫殿瞬间平息了下去。
“娘娘恕罪。只是这字迹不同,自然并非出自于臣女二人之手。”姜雪蕙叩道,“妹妹善于草书,而臣女写字有一习惯,这纸上皆无。望娘娘明察。”
姜雪宁神色一松。那日在奉宸殿与一个老学究差点闹起来,便是为的她写草书一事。姜雪蕙居然记住了。
又想起来,张遮事后还在她的作业上留下一句:飘逸大方,姜姑娘喜欢为上。
萧太后并不买账,她神色阴狠:“拖下去杖责。两个都拖下去。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巧嘴。看看倒是哪个更硬!”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纷纷退避三舍。
姜雪宁神色彻底冷下来。这老妖婆,果真当死!上一世那个尤芳吟与她说的猜测,如今再见到这老妖婆滥用权力的模样,原来本就信了五六分,如今直直升到了八九分。
嚯的一声,她将发髻上固定的金簪拔下来,直直便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人也随之站了起来。
“律法所定,后宫不得干政。臣女二人系朝臣之女,为伴读一事暂为入宫。证据不足,萧太后竟要屈打成招么!”
她上一世与萧太后对着干的时候多了去了,只不过那时她身为儿媳,沈玠又是个孝子,怎么争也争不过去。
如今再撞上,可算是新仇旧恨堆到了一起。这一句萧太后叫的,让她本人都一怔,心下动了动。再一抬眼时,另一个本该端庄些的姜雪蕙竟也将簪子对上了脖子,金簪锋利,上边已有了血痕。
姜伯游统共就这么两个女儿,若是一起死在了宫里,指不定发什么疯。
何况……何况自己那个儿子,也对姜雪蕙有意,如今正是将爱未爱,暧昧最浓之时。
作为母亲,她再清楚不过,沈玠从不是什么软骨头,只是不爱争罢了。若是真把她弄出个什么好歹来,只怕母子离了心,届时就是沈玠坐上了龙椅,她这位置也不稳当了。
萧太后一松肩膀,道:“现在,即刻去刑部叫陈瀛过来。”
殿内很明亮,刺得姜雪宁眼睛生疼。
就算方才,郑保做不了什么。现在去寻陈瀛的,也是他了。
如此,便好了。
她松了一点心,但并不敢把金簪放下来。整个人浑身绷紧,复跪了下去,又气又怕。
又过了一会儿,外边有通报,却不是陈瀛。
“临淄王,乐阳长公主到——”
在场几人俱是一怔。如此深夜,沈玠怎么来了?
不待萧太后下令,外边便急匆匆走进两人来。一前一后,模样有几分相似。
正是沈玠,沈芷衣兄妹。
沈芷衣一来,便紧张地抓住了姜雪宁的手,将她的金簪抢了过去。含了一眼的泪:“若是迟了,燕临怎么说我们?”
“……”那一点不对顿时放大无数倍,姜雪宁心里也不禁涌上了一股极度的悲怆,“燕临怎么了?”
“勇毅侯府出事了。”
旁人离的远,两人声音又压得低。
沈芷衣眼圈红肿,看起来已是哭过多次了。她这才向上边的萧太后行了礼。
而沈玠,自然不便明于对姜雪蕙偏袒。只是站在了沈芷衣的旁边,便恰好离她离得近了,递过去一个心安的眼神。
“母后。”
沈玠此人是温润如玉,春风拂面的。
不过当年沈琅死的莫名。姜雪宁也不敢完全断定是他主使,但绝对与他脱不了关系。
勇毅侯府是无辜的。沈琅谋于算计,平衡各家,将一门忠勇的燕家赶尽杀绝,愧为国主!
姜雪宁握紧了手。
她得快点赚银子了。上一世正是有尤芳吟的商业帝国,燕家军才打的如此顺利。
但最后不论是谢危,燕临,甚至是沈玠。总之沈琅快点倒台吧。
“儿臣听闻此事,夜不能寐。遂与皇兄禀报过。而白日在文华殿念书时,甚是钦佩张先生。因此今日也请了来一并料理此案。”沈玠也行了礼,但他并没有如沈芷衣那般要等萧太后免礼的意思,向后招了招手,“请先生进来。”
萧太后神色一僵。
“请进来吧。”
沈玠垂眼回道:“张先生调入京,又调入刑部。数月便断了一大批沉积的案子,从无错漏之处。母后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