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千晴,我叫花山院千晴,你可要好好记住呀。]
啊,他记住了。
现在轮到她在记自己的名字了。
宿傩的身影慢慢消散,千晴慌忙想要站起:“神——宿傩,两面宿傩?”
“不必找我。”男人的声音懒懒地响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虽然是被迫。
千晴那只割破的手腕上浮现出了一圈深色的刺青,和男人手腕上的刺青如出一辙。她将手臂抬到面前,轻轻地拂过还带着宿傩深深齿印的伤口,神情有些恍惚。
她似乎招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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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傩很快就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确实被封印了,而且一封印就是一千年。虽然不知道安倍晴明那家伙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他怀疑那只狐狸趁着他重伤昏迷的时候偷偷跑来砍下了他的手,这种事那只狐狸绝对干得出来。
他的灵魂被分为了20份,每一份都被封印在一根手指里,而他的手指散落各地,只有全部集齐之后他才能恢复原本的力量。
目前他灵魂所寄宿的这根手指就不知因为什么流落到了花山院千晴的手中。
说起花山院千晴,宿傩又是头痛。
他竟然成了自己老冤家的背后灵。
……具体一点说,他成了自己老冤家幼年体的背后灵。
花山院千晴,每次咀嚼这个名字的时候,宿傩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个持着血镰,平静地自血池中向他飞来的白衣少女。
她似乎生来就是要在刀尖起舞一般,美丽又残忍地将阻挡在她面前的一切斩断。她是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没有任何人能让她低头,没有任何人能击碎她的骄傲与自尊。
宿傩深深地被她如此坚决美丽的身影吸引,又无比想要做那个第一个将她碾碎在泥泞里的人。
他想把这么美丽骄傲的她毁掉。
但是现在他连能毁掉的东西都没有了。因为目前这个和他绑定了的花山院千晴是个和他认知里的千晴完全不同的孩子。
她是一只真正的“小兔子”。
花山院千晴,六岁,父母双亡,目前独居,并且很快就要面临人生第一个重大困境——
她要被房东赶出去了。
“存折呢?你妈看病不会把你家的钱全花光了吧?”
房东直接闯进了她家,翻箱倒柜地开始寻找,粗暴地将柜子和抽屉全部拉开,随意地将里面的东西抛洒在外。
千晴紧紧贴着墙壁,愤怒和恐惧交替,她小小的脸颊一片潮红。她是想上前阻止的,但是手脚却生了根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真是弱小。”
宿傩轻声说,而千晴没有反驳。
是啊,她确实很弱小。正因为她没有钱,也没有力量,所以才会这样被欺负,才会这样像垃圾一样被人无视,被人轻易地揉圆搓扁。
翻遍了所有抽屉柜子之后,房东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来到千晴面前,成年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面前,他伸出手,就像是推翻一个玩偶一样轻易地将她推倒:“你家的存折呢?不会被你藏起来了吧!”
“我已经……已经付过房租了……”
“我知道。”房东不耐烦地说,“但是你妈在我的房子里死了,这多晦气,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些补偿的费用吗?”
千晴的双眼红了,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想哭:“什么补偿的费用?我,我妈妈死了之后,我很快就打电话找人把她送、送走……”
“那她也是在我的房子里死了!”房东大声吼道,“少废话,把存折交出来!不然我这就把你这个小兔崽子送到孤儿院去!”
太弱小了。
太弱小了。
宿傩以旁观者的视角冷冷地看着这一出闹剧,看着还没有长出尖爪和利齿的幼虎被鬣狗欺凌。
也太丑陋了。
即使她现在弱小得让他用一根手指就能轻易碾死,但是花山院千晴也还是花山院千晴。
她只能被他杀死,也只能被他折辱。
这些人类渣滓还不配!
“还记得我昨晚对你说过什么吗,小兔子?”
诅咒之王慢慢地在女孩身后显形,寻常人类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有千晴神情一滞。
“我说啊……要是他想让你死,就算只剩一口气,那你也要把他们统统拖下地狱。”
“你现在拥有什么?不过只拥有这一条命罢了。那你还怕什么呢?”
“你有你的怒火,你有你的尊严,你有你的鲜血,你还有……”
宿傩顿了顿,低低地笑了:“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