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低声道:“……隔墙有耳,咱们还是出去走走。”
两人并行着出了锋锐营,在空旷的荒野中漫步着。
虽然此时已是冬天,但初雪新下,倒也不那么寒冷。
薛悦走在雪中,似乎回忆起什么快乐的事情,连脚步都轻快了些。李厘注视着她在雪地里来来回回的踩着积雪,竟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也忍俊不禁:“你很喜欢雪吗?”
薛悦一笑:“嗯,一年之中,我最喜欢的,便是下雪之时。云中城的雪景可美了,站在城楼上,望着白雪皑皑,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干净了起来。每到下雪的时候,只要战事不紧,叔叔伯伯们都会在城里举办雪地蹴鞠赛。”她看着李厘,一笑,“这些叔叔伯伯们都是云中城的得力干将。你别看平常他们威猛刚毅,万人莫敌。可真到玩儿起来的时候,就都变成了小孩子。我们用雪和冰堆成风流眼,用猪皮鼓了气做球。程大伯的前锋堂和丁大叔的风焰堂组一队,丁二叔的控鹤堂和岳大哥的飞骥堂组一队。我年纪小,便负责给大家击鼓作号。看大家在雪地里踢来踢去,你来我往,也不分辈分年纪,只拼了命的去争一个球。有时候争急了,还会打起来呢。不过闹一闹之后,大家总是哈哈大笑,然后抱着膀子去喝大酒。可有意思了。”
李厘一笑:“听起来你的童年很有趣。和你比起来,我的童年真是……枯燥极了。我爹常年在外做生意,轻易也不回家。一回家,就要督促我学写字,学算术,好将来继承他的产业。我要是记不住,他就要打我手板。每当此时,我娘和二娘总是会冲出来维护我,气得爹打得更狠。不过每次打完了,爹总是会托娘和二娘给我带好吃的。我就知道,他也是恨我不成才,但心里也很爱我。”忆起童年,他眼眶渐红。
薛悦走近他,轻声道:“你愿意……和我说说么?”
李厘点点头,便向她讲起了他的过去。他本只想言简意赅的说几句,哪知一开了头,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再也收不住——从他的童年,他的父母,他的少年玩伴,讲到念妃村屠村、巧遇陆敌、得知任青眉的秘密,再讲到与薛悦结识、加入锋锐营,最终将今日他被小叶子拒绝之事,也全部和盘托出,再无一丝保留。
等到他说完最后一句,不知怎的,竟似卸下了一份千斤重担一般,只觉得心里一阵畅快。
薛悦在旁听着,面上神情亦随他的叙述而变动,直到听完,她方才长出一口气:“怪不得你今日如此烦躁,原来……”她沉思片刻,柔声道,“你别太难过。我虽然不太了解常姑娘,但也能看得出她是个重情的人。我相信在她心里,她仍然视你为至爱之人,至死不变。只不过,这份爱并非男女之爱,而是亲人之爱罢了。他日……”她别过头去,脸上一红,“缘分自有定数,你今日失爱,他日未必不能求得良配。”
听得她这般软语慰藉,李厘心下感动,沉声道:“多谢你。我身负血海深仇,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苛求什么良缘。只求我早日大仇得报,我便死无遗憾了。”
薛悦见他如此说,句句合情合理,便也不再继续安慰下去。她思虑良久,想到一事:“我给你的映雪诀,是我根据我家传心法修习要诀自己编纂的。但既然说你全身功力来自于陆敌陆天王……锋锐营的武功诡秘非凡,我家的映雪诀虽然厉害,但路数不同,也未必能完全套用。若真想弥补你身上武功的不足,最好还是修习锋锐营的本门心法,一定能比单学映雪诀更加事半功倍。”
李厘嗯了一声:“我也明白,但……锋锐营归高岚管辖,如今他忌惮于我,又怎可能教我独家心法。”
薛悦咬唇沉思,道:“……我记得,爹曾经跟我说,在锋锐营里第五层上,藏着无数的武学典籍。锋锐营讲武堂乃全帮上下武学研究最深最广之地,或者正与这些武学典籍有关。这些典籍里面必有陆天王曾经研习过的内功心法,或能供你策用。只是……高岚将巫鸩堂搬至第三层,他自己又把持着第四层的讲武堂,隔着这两重屏障,只怕咱们硬闯是上不去的。最好能想个法儿混将上去。”
李厘忽然想起——上次杨一钊来锋锐营找他,便是偷偷混进来的。若是得他协助,说不定便能轻轻松松的上到第五层。但……他刚刚和小叶子闹掰,而杨一钊又是小叶子的……他心下膈应片刻,随即放弃。报仇本是自己的事情,他没有名师指点招式,修炼虽然进程较慢,但默默努力也就是了。让他因为这种原因去求小叶子,这个节骨眼,说什么他也不做。
他神情变化皆被薛悦收入眼中,薛悦想了一想,微微一笑,继续闲聊,将此事也按下不提。
几日后的晚上。李厘照例在暗影堂的练功室中练剑。幽暗灯光中,只见他衣袂翻飞,身影飘忽,手中剑光亦是如鬼似魅,变幻无方。转眼一套神意心机剑已练毕,李厘收敛站定,将风勾收回剑鞘之中,刚要离开,忽听得暗影堂门口传来一阵鼓掌声。
“想不到,想不到。师弟剑法真是名不虚传,一使起剑来,还真是有点风流少侠的意思。”
这声音如此熟悉?李厘一愣,抬眼望去——一个穿着锋锐营红衣的青年男子,斜倚在练功房门口,肩挎着一个小红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