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对此不得而知,摇摇头,“我也只是听说,没亲眼见过。”
肖也等人也表示不清楚,毕竟谁都没进过龟山汉墓去做技术支持。江执倒是没卖关子,坐在那慢悠悠地说,“壁画上的相风乌,一半身子的后面是灵车的招魂幡。”
招魂幡?
肖也等人一愣。
盛棠反应快,猛地一锤桌子,“想到了!”
吓得肖也一激灵,捂着心口,“小祖宗,咱能别一惊一乍的吗?我今天的心脏可不好了。”
江执往椅背上一靠,眉梢染笑的,“你想到什么了?”
盛棠清清嗓子,“我就是想到哪说哪啊,也未必对,毕竟在修复工作上你们才是专家。我是想着,古代壁画上色都是矿料,如果相风乌和招魂幡是重叠画的话,那颜色上肯定不同,相风乌身上披金箔的时候看不出什么来,但是金箔没了就不一样了,一半身子是融了招魂幡的矿料,所以时间一长身子的颜色肯定就不对称。”
江执嘴角上扬,“不错。”
肖也斜靠着椅背,冲着她道,“有做修复师的潜能啊,能举一反三。”
“我是天资聪慧,这跟能做什么没关系。”盛棠一点都没谦虚,“只要我想做,各行各业都难不倒我。”
肖也啧啧了两声,叹了声,“果然什么师父什么徒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盛棠被这话噎了一下。
江执没反驳这话,看来也很承认肖也的认知。那杯咖啡还继续放着没动,他点了支烟,道,“所以,关于0号窟的飞天活了舞伎动了这种事你们谁都不会信。我和小七进窟那段时间里没看出什么异常,你们同样也没再看见幻象。里面有蹊跷是一定的,这也是我让大家取样的原因。其中飞天之下的经变图是最好下手的,如果判断没错的话,也是一幅涅槃经变图。”
盛棠吃了一惊,飞天之下的经变图当时她也仔细端详过,脱落褪色严重到没太多参考价值,少量留下的部分还起甲严重,还有像鳞片一样翘起的,甚至还有结了白霜,他怎么就能一下断定是涅槃经变图?
因为有了祁余等人发现的异常现象,在0号窟的时候,江执又带着他们几人做了彻底的筛查和取样,就连地仗层都没放过。
地仗层是壁画的重要载体,是绘制壁画的泥壁层或灰泥层,它是支撑体表面和颜料层,包括粉层的分界面。不同地区的石窟壁画,地仗层的制作方式和材料也会不同。
像是肖也之前做技术支持的新疆克孜尔石窟壁画,山体结构是砂岩石,砂岩松软,所以石窟里的塑像都是泥塑表现,其壁画要么是直接画在砂岩上,要么是用草泥、砂浆、麦秆泥浆或者石灰泥浆在岩石上抹上一层再作画。
敦煌地区没有石山,只有砂石和泥积成的岩层,这样的壁面开凿出来都比较粗糙,所以敦煌石窟壁画的壁面都很厚。
江执说得没错,0号窟可以看作是敦煌壁画的集大成者,单从地仗层的制作就能知晓。用切碎的麦秆拌细泥制成的壁面往往都是早期的壁画,如北凉和北魏时期。
往后延伸,可见壁面有了白垩粉或石灰,这是西魏做壁画时的习惯,而这种制作方式一直沿用到唐代后期至五代,之后是将石灰调和在草泥砂浆中来制作墙面。
当时在石窟里,江执着重对飞天、胡旋图和乐伎部分做了材料分析工作,操作时盛棠就在他的身边,打开他随身的背包,着实惊讶。
匠?
匠作?匠手?
又或者,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可当时也没容得她多想,因为她刚一溜号就被江执给训了,训得那叫一个不客气,众目睽睽之下,只因为她往上递工具的时候慢了一小拍。
肖也见状凑上前,充分发挥了同门师兄的关爱,拍拍她的肩膀告知,“他这个人是不大好相处,尤其是在工作上,你以后注意点别惹他生气了。”
盛棠还觉得委屈呢,至于吗,怪不得他换了那么多助理,真是还不定谁辞谁呢。
江执交代了任务,“六喜丸子”里的五喜都各有所长,各自领了自己擅长的就剩盛棠了。江执也没客气,更没忘了之前对她的“承诺”,真真是将0号窟里残损的彩塑交给了她。
“你跟窟里的彩塑也算是有缘,要不然人家眨了一次眼怎么就被你看见了。实地你也考察了,彩塑现状你心里也有数,接下来就抓紧时间去做泥塑和调查复原的依据佐证。”
盛棠“嗯”了一声,她也并非是个不敢接重任的姑娘,对她来说,有挑战好比每天像咸鱼一样重复得活着。
接下来的几天里,“六喜丸子”成员各个不得闲。
取样工作进行得顺利又谨慎,因为0号窟的特殊性,为了确定壁画材质和工艺,前后共取样15个。
在早年,对于壁画材质、工艺和壁画病害的分析和干预,凭借的全都是修复师的经验判断,现如今数字化和科技手段的普及,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