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杀个官就杀个官,毕竟这是大唐,官员的命并不是那么值钱。
例如李林甫,就杀了不少官员。
可李林甫杀人,都是派自己的狗腿子去地方上,把人逼死,而不是直接砍脑袋。
公开砍脑袋这种事,没有大唐圣人点头,宰相也不敢乱来。
除非是持有皇帝节杖的黜陟使。
李倓一不是大唐天子,二不是黜陟使这种皇帝特使,而且还是太子之子,这在李亨看来,简直是在刀刃上跳舞。
上一次的裴圆案,京师已经对他口诛笔伐。
要不是李倓给李隆基画了一张五十万贯的饼,裴圆案很可能就是太子被废的契机。
李亨当时是害怕极了。
后来日子好过了一段时间,本想着李倓在地方上铸钱铸得风生水起,裴圆案的影响也就过了。
实在铸不到五十万贯,李亨都想好了,劝说李倓把之前澄心堂赚的钱全部捐出来保命。
可万万没想到啊!
这裴圆案的声音还没有落下,那个逆子又砍了一个!
“他这一次用什么来平息圣人之怒?”李亨冷着脸说道。
砍人就砍人,还传首示众?
这下不仅仅长安对他有意见,地方上恐怕对他都有异议了!
“若是三郎真的能铸造五十万贯铜钱出来,这件事必能化险为夷。”李俶说道。
“真能化险为夷?”李亨恼怒道,“真这么简单便好了,控铜令是李林甫下发的,他现在公然跟李林甫对抗,还传首各州,根本无需李林甫行动,地方官的弹劾奏疏就能把他淹没!”
“阿耶,要不我们去圣人那里为三郎求求情?”
“不去!让他自己回来处理!一直这样惯着他,以后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难道阿耶要眼睁睁看着三郎因此事而遭罪吗?”
“他已经十七岁,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果!此事不必再提!”
右相府。
李林甫接到了很多奏疏,大多数都是从东南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弹劾建宁郡王。
“上一次他杀裴圆之后给圣人许诺造出五十万贯铜钱,所以逃过一劫。”吉温阴恻恻地说道,“这一次他杀刘智远,他还能许诺什么呢?就算他真的造出了五十万贯,少府监监的位置也坐不了多久了。”
李林甫来回走了几转,问道:“淮南道和江南东道上了多少奏疏?”
“一共十份奏疏,都是弹劾建宁郡王的。”
“不够!”
吉温立刻明白了,他说道:“下官立刻去安排,淮南道十二州五十三县,江南西道十九州九十县,一致请求朝廷严惩建宁郡王!”
“不够!”
“那再暴出建宁郡王私铸新钱一事,必然引朝野震动,擅自改变铸钱方式,可是大罪!”
这一次李林甫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去吧。”
“是!”
吉温走之后,李林甫重新坐下来,他平静的外表下,忍不住狂喜起来。
没想到今年的气运比去年更盛。
李林甫收拾了一番,通报后,便进了宫。
“十郎找我何事?”李隆基问道。
“启禀圣人,董延光的奏疏来了。”
“哦,石堡城可有拿下?”
石堡城当然没有拿下,董延光那个废物若是能拿下石堡城,就不会被李林甫看上了。
李隆基接过奏疏,尚未打开,李林甫趁机说道:“回禀陛下,董延光失败了。”
李隆基微微一怔,本来准备打开奏疏的手也停滞了,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凝固。
“董延光之前可是在信里跟朕保证过的!他敢骗朕!朕要砍他的脑袋!流放他全族!”李隆基瞬间翻脸,那股久居帝王宝座积压的气势全部爆发出来,让李林甫也感到全身颤抖。
“圣人息怒,臣觉得拿下一个石堡城对于我大唐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有些人却总是从中作梗,才让我们无法做成这件事。”
“谁敢从中作梗?”
李林甫说道:“圣人看完董延光的奏疏便知晓了。”
李隆基立刻打开看起来,这不看还好,看完之后,心中仿佛有火山喷发出来一样。
“王宗嗣怎敢阻挠董延光,这是不是董延光的一面之词?”
“臣以为不太像,去年圣人便命王宗嗣领兵攻打石堡城,但他却以各种理由推辞,朝廷不得不任用董延光,若是董延光真的拿下了石堡城,岂不是证明他王宗嗣是错的?”
“十郎之意是?”
“臣觉得,王大夫故意阻挠董延光,就是想证明自己是对的,现在他一定在背后耻笑圣人,认为圣人攻打石堡城的想法是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