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办事非常粗暴。
太复杂的权力逻辑,以他的脑袋想不明白。
那些读了书的大多数人,脑子里已经印刻了一些不可为的东西。
杨国忠本身没读过书,个人欲望又极强,所以做事完全没有章法,也不会去考虑底线。
他的思维是如此地简单:我觉得你有问题,我现在就把你抓了,至于你是不是被陷害的,无所谓,我杨国忠不在乎。
李林甫擅长玩阴的,杨国忠擅长玩粗暴的。
换句话说:怎么爽怎么来。
更可怕的是,偏偏杨国忠还觉得自己特别有脑子。
洛阳官场哪里见识过杨国忠这种玩法,短短数日,就在洛阳官场引起了大地震。
本来一群咸鱼在洛阳躺平摆烂,结果来了个杀鱼的。
之后的场景可想而知,少府监、将作监、户部的诸多官员,从下面的主簿到主事,在到员外郎、郎中,以及监、少监,都被扔到了御史台。
搞到最后,连洛阳留守司的官员都被扔到了御史台。
杨国忠这样玩,短短数天之内,洛阳官员将杨国忠住宅的门槛都踏破了。
要是洛阳这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官员,此时此刻能找到杨国忠,那就是李倓的失职了。
他们当然找不到。
杨国忠这几天都在李倓的宅院与洛阳那几个漂亮的花魁玩游戏。
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任由那些官员急的团团转,就是不知道杨御史到底用了哪些姿势。
直到九月二十二日,浩浩荡荡的清查行动已经粗暴地开展了五天。
这五天的时间,对于岁月静好的洛阳老爷们简直就是人生一次最大的灾难。
九月二十二日一大早,用完早膳,杨国忠穿好官服,做好准备之后……
又去隔壁待了一会儿才出来。
这操作把李倓都看懵了。
好在杨国忠这次真的出发去了御史台。
此时的御史台那也是相当热闹,诸多官员都在御史台听审。
上午的时候,杨国忠才慢悠悠到了御史台。
他人尚未进去,消息先传了进去,立刻引起轰动。
终于来了!
杨国忠便在护卫的簇拥下,一路大摇大摆走到了御史台的前堂。
此时御史台的所有官员都到了。
御史中丞郭度看着杨国忠,他试探性问道:“杨公这些日不知在何处?”
“本官在何处,还需要向你汇报?”
被杨国忠当场怼了回来,郭度脸色不太好看,却强忍着没发作。
“这些天,杨公谴人送了不少官员到御史台,不知为何呢?”
“他们都有问题,送到御史台难道不应该?”
“什么问题?”
杨国忠摆了摆手,卢签立刻将一份份文书呈递了过来。
杨国忠拿起来,草草看了几眼,便扔给郭度:“自己看自己看!”
有些都掉地上了,郭度弯腰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捡起来啊!”杨国忠呵斥了一声。
郭度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堂御史中丞会被一个侍御史呵斥。
反而一个侍御史当钦差到洛阳来,哪怕手里有权力,也不至于如此不给他面子,毕竟官场上,以后都还是要打交道的。
更何况他郭度是李林甫的人,东京留台御史中丞,朝廷高级官员。
郭度不知道,这些印在他们脑海中的各种概念,在小混混出身的杨国忠眼里,都是放屁。
老子的堂妹是贵妃!
郭度不情不愿地捡起来,脸上还勉强挂着微笑,他说道:“杨御史好大的架子。”
“自己看看!自己看看!”杨国忠大声叫骂道,“这就是你们洛阳的官场!简直是……”
杨国忠突然有点词穷,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继续骂道:“简直就是胡作非为!胡作非为!我看到这样的洛阳官场,心痛得几天几夜没睡着觉!”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你们怎么对得起圣人对你们的信任!”
“杨公,我们到底怎么了,惹得您生如此大的气?”张嵩出言问道。
“你还问,你看看你脖子上面那条印迹,是不是觉得很自豪!”
“这是被建宁郡王所伤……”
“有证据吗!”杨国忠霍然站起来,指着张嵩就骂,“没证据也敢污蔑皇室郡王,你胆子这么大,你家里人知道吗!”
“这……”张嵩一下子也懵了,“建宁郡王向下官拔刀,他们都看到了呀!”
“为什么向你拔刀,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下官……”
“崔眘都交代完了,你还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