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穿越者,李亨这饼还真极有诱惑力。
毕竟李亨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这饼仿佛就在说:保住我现在的太子位,未来就是你的。
李亨为什么突然要说这句话呢?
老板不会无缘无故给员工画饼,还不是想你把干货都拿出来,然后把床和被子都搬到公司里去,把公司当家。
李倓说什么以后做个清闲太子,李亨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这大唐皇室的权力斗争,从开国以来,就没有消停过。
清闲?
清闲久了,我这太子位恐怕就没了。
有多少人觉得很多人是把自己作死的,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当真的坐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例如有人觉得李隆基的一系列操作都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如此脑残。
又万分不能理解缔造了开元盛世的他,为何晚年如此昏庸信任安禄山。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在皇帝眼里只有两种人:已经动手造反的和还在观望的。
李亨的心态也很简单:我可能随时被换掉,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哪怕李亨知道做的多,错的多,但那种焦虑,就是在日夜缠绕着他,让他稍微觉得有点机会,就立刻鸡血满满。
权力可以异化一个人。
人的理性在欲望和恐惧面前,一文不值。
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上一定比他更稳,那这个人大概从来没有体会过权力带来的快乐和焦虑感。
李倓仿佛没有听懂李亨的饼,他说道:“以阿耶的德行,将来必然继任大统。”
“但眼下李林甫要置我于死地。”李亨语气中终于有些惊恐了。
他忍不住了,自从韦坚和皇甫惟明被抓,他就整夜整夜失眠,不断说服自己李林甫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但现在韦坚的弟弟把他卷到了这件事里,上午被圣人大骂了一顿,他感觉到了一场政治风暴。
前太子李瑛可是被赐死了的。
李倓镇定自若地说道:“阿耶只管按照我说的做,不会有事的。”
“你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就是最有效的办法,难道阿耶还在舍不得韦坚?”
“我是担心圣人大怒,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不会的,阿耶若再犹豫半分,可就晚了。”
“知道了,我今日便再去觐见圣人。”李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对了,阿耶,能不能借我点钱?”
“你要钱作甚?”
“买一些用品。”
“宫里每个月都会给你拨发,不够用?”
“不够。”
“你一天到晚到底在作甚?”李亨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目光看着李倓。
“借一些给我,肯定还。”
“要多少?”
“一千贯。”
“稍后我让李辅国派人送到你那里。”
“多谢阿耶。”
当李倓出来的时候,李俶(chu)和李儋还在外面恭候。
看见李倓后,李儋那眼神别提有多恨。
李辅国说道:“大郎,二郎,殿下在里面等候你们二人。”
两人匆匆进去。
李倓叹了口气,现在朝堂上必然有诸多声音对太子不利,李亨犹如惊弓之鸟,不知所措。
这也正常,大唐的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流血的。
今日可能还高高在上,荣华富贵,明日便被贬下去,徒步千里,死在被流放的路上。
现在里面父子三人内心大概都很焦虑。
围堵李倓淡定自若,因为他知道,李隆基并不想杀太子,只是想让他老实一些。
无论李林甫怎么攻击,最后到李亨的废除问题时,李隆基都会收敛住。
骑上马,刚出兴庆宫大门,却看见前面有穿着官袍的人骑马向这边行来。
待双方走近的时候,李倓立刻认出对方来了。
一个是御史中丞杨慎矜,另一个正是权倾朝野的大唐首相李林甫。
这副身体的记忆里是有的。
李倓倒是想起来,上一次从兴庆宫出来也见到了,只不过当时见到的是李林甫的马车。
其实唐人大多数时候骑马,从上到下,都喜欢骑马。
《新唐书舆服制》记载:贵贱皆以骑代车。
内外官吏、女眷上朝,也会骑马入宫,偶尔坐马车。
“见过宰相。”李倓连忙下马,很是客气,“见过杨御史。”
“建宁郡王客气了,进宫去见了太子殿下吗?”
如果不知道李林甫的身份,还以为这是一位和善可亲的邻家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