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汐看向他:“知道,你开个价。”
吴惟安想了想:“市面上找人一般一千两,我要两千两。”他老神在在地翘起二郎腿,“当然,你也可以另寻他人。”
纪云汐哦了一声,淡淡问他:“一千两和两千两区别很大?”
老神在在的吴惟安二郎腿一顿:“…………”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挺大的,哪怕同床共枕,也是天差地别。
他轻叹口气:“那就说定了,两千两,先付一千,事成再付一千。”
纪云汐弯腰,打开了另一处小暗格,从里头叠得满满当当的银票中抽出二十张,递了过去:“不用,我现在就付全。”
吴惟安:“…………”
就,本来他还挺开心能入账两千两。
可现下,他忽而就没那么开心了。
但吴惟安还是第一时间放下了二郎腿,接过了银票,揣进了兜里。
*
刑部大牢外,一身伤的‘方远’被一桶水泼醒。
水顺着长发滑落,露出一张明显是女子的脸。
‘方远’五官不是很精致,是非常普通满大街的长相。
牢外,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站在那辨认。
面容刻薄的老太婆激动地指着‘方远’:“就是她!她就是我家那贱丫!我家老头子当年赌钱,赢了点小钱,刚好看到这贱丫在旁边端茶送水,于心不忍就从赌坊买下来了!我们本来是要让这贱丫给我们小儿子当童养媳的!从小到大,给她吃的穿的,结果想不到这贱人心肠这么歹毒啊!居然害了我儿,我儿啊!还冒充我儿写了信说要去上京城赶考!若不是贵人找到我们,我们都还不知道这贱人居然害了我儿啊!我那可怜的儿啊!他好不容易考上了乡试,当了举人老爷啊!结果,结果就被这贱人害了!大人,您要为我儿主持公道,将这贱人五马分尸啊!!”
老太婆捂着心口,想起自己那本该有大好前途的小儿子,便悲痛欲绝。
她声音尖锐,在牢狱中来回盘旋。
‘方远’微微动了动,艰难睁开眼看了看,而后又吃力地阖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双唇,勾出讥讽。
‘方远’咬紧了牙,听从三姑娘的吩咐,痛晕过去也不承认她杀了方远。
她如果真的认了,三姑娘怕是也没办法救她了。
三姑娘说会想办法救她出去。
说实话,三姑娘的身份与她天差地别,这些时日,她其实也没见过三姑娘几面。
赌坊对她来说是全部,但并不是三姑娘的全部。
可莫名的,她就是相信三姑娘。
‘方远’从未信过他人,她知道,她能依靠的向来只有她自己。
可这回,她信三姑娘。
既然三姑娘这么和她说了,那三姑娘一定能做到。
所以哪怕方远确实是她杀的,她也死不松口。
因为她想活着,她一直一直想活着。
哪怕以前的日子再苦,再难捱,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生的希望。
从来没有。
更何况,这三个月的日子,让‘方远’看到了生活本该有的样子。
让她知道,她并不比男子差,她看到了属于她的广阔天空。
她每天睡前都充满着对明日的期待。
可这样的日子,她只能过三个月吗?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方远那种人,本就是死不足惜!
‘方远’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她‘贱丫’。
她六岁被父亲卖给了赌坊抵债,就为了十文。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小时候长得很丑,青楼都不肯收她,赌坊只能把她留着端茶送水。
然后她被方父用十五文买下,带回家当了童养媳。
方远是方家最小的儿子,但身体有隐疾,不能人道。方家父母怕小儿子长大后娶不上媳妇。
贱丫到了方家后,日子过得比在赌坊还不如。
她要负责整个方家的所有活计,方家所有人,都可以打她骂她。
贱丫逃过很多回,但每回都失败。
她身子从小瘦弱,跑不了多远,而街坊邻居,总是帮着方家。
而后,她变得乖巧,她不再逃了。她在等自己长大,等一个机会。
那方远,虽身有隐疾,但为了成为官老爷,成为人上人,一直努力读书,还成了举人。
只是他读书压力大,便折磨她泄愤。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忍。
后来,有一天,在方远入京赶考前几日,方家除了方远,所有人都不在。
仿佛上天都要帮她,方远想起有样东西没买,也出门去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