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让二十八岁的杨沐桐感到尴尬不已的旧信,被她重新折叠起来装回信封,然后犹豫片刻,又放回纸箱里。
也许有一天终究会被清理掉,可能是在她再次恋爱或者准备结婚时,毕竟这些信很容易引起家庭纠纷。
但现在她还是愿意暂时保留的,毕竟这是属于她的青春的回忆,即便已经过了这许多年,回想起来依旧鲜活。
她从小就普通平凡,既没有哥哥的天赋卓绝,也没有妹妹的嘴甜伶俐,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孩子,甚至沉默少言,她的学业工作和生活,看似一帆风顺,实则随波逐流,庸碌无为。
在漫长的岁月里,只有陈叶是路过她心间的那缕春风,也是唯一一抹亮色,让她知道,原来再普通平凡的人,也会有一个人对你特别,视你为最美。
她怎么可能美好过初雪和月光呢?只要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笑,可是笑完之后,又莫名有些哽咽。
也许是夜晚总是容易引人惆怅,勾起多愁善感的情绪。
天亮就好了,天亮之后工作扑面而来,杨沐桐再也生不出昨晚那点惆怅。
周五早上主任大查房,一群人跟在邓主任后边,呼啦啦往病房涌去,杨沐桐嘱咐学生:“快去拿一个黄疸仪,顺便把新生儿的黄疸测了。”
查房查到九点多,回来之后杨沐桐开始开医嘱补病程,忙碌到十点多,听说有产妇发动了,又赶紧去产房。
从产房出来,见到陆耘,“杨医生,我来办出生证明的材料。”
“出生证明是吧,我这就给你办。”杨沐桐忙应了声,招呼他去了谈话室,然后又回头去拿出院小结那一套东西。
按照容城这边的规定,出生证明是在产妇和新生儿出院后一个月内过来办理,杨沐桐让陆耘填表,问了句:“你太太和宝宝都还好吧?”
“挺好的,在月子中心住着,什么都有人操心,挑战还没开始。”陆耘一边写字,一边笑道。
看得出来他精神还算放松,看来月子中心确实不错,杨沐桐笑了笑,又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听到她问孩子名字,陆耘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陆衡,衡量的衡,小名早早,早晚的早。”
杨沐桐笑着说了声不错,然后看着他一笔一划地填着表格上的内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初为人父的喜悦和嘚瑟劲。
“杨医生。”陆耘忽然抬起头来,冲她笑了一下道,“到时候早早做满月,你也过来喝酒吧?”
杨沐桐一愣,“……我?”
“是啊。”陆耘笑着点点头,“我记得你跟老陈是熟人吧?那也就是我朋友了。”
杨沐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咋舌,“你们这满月酒……办挺大啊?”
“这辈子就这一次了,攒个人气呗。”
“你们不生二胎啊?”
“不生了,有一个就够了,我们算过了,养一个都要投入这么多精力和金钱,养两个太难了,我们又不是专门为了繁衍后代才结婚的,不生了。”
杨沐桐有些惊讶于陆衡的决定,不过还是笑着说:“说不定过了几年你们体会到了育儿的乐趣,又愿意要二胎了呢?”
陆耘哈哈笑了声,“要真是那样,我们就还来找你生呗。”
杨沐桐失笑,“那我可是又发展一个客户了,要知道现在有些地方可是产科寒冬。”
产科寒冬?这可是个新鲜词,陆衡觉得很惊讶,“不是放开三胎了吗,怎么还会寒冬?”
再说了,他也没觉得寒在哪儿啊,他家郑妙仪住院生孩子那一周,这产科就没一张空床,恨不得在走廊都加床,只不过规定不允许。
郑妙仪生完之后转床,还没走呢,就有护士来问18床转了没有一会儿有个新的产妇要入院待产。
就这也能叫寒冬?他怀疑自己对寒冬有什么误解。
见他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杨沐桐笑着解释道:“现在育龄妇女,尤其是生育旺盛期的育龄妇女规模下降,年青一代的生育意愿也在降低,像你们这样只要一个的很多,觉得生得起养不起的大有人在,都是拉低生育率的重要原因。”
“这个主要是影响基层医院,有些基层医院的产科已经缩水了,我们医院这种属于发达地区的三甲医院的产科,除了本地人来这里生,还有外地的啊,所以看不太出来的。”
“而且我们也不是以分娩量为指标的,也接收了很多高危产妇,你们原来住18床,隔壁17床就是来保胎的,现在都还没能生呢。”
说着她摇摇头,叹了口气,“高龄产妇越来越多了。”
陆耘听得不断点头,心有戚戚,“没办法啊,现在就指着这一拨人生三胎呢,我反正不敢再生了,太折腾人了,有一个就对我爸妈和岳父岳母有交代了,要不是家里不同意,我跟妙仪恨不得一个都不要。”
杨沐桐笑笑,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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