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正午。
福公公进来询问嘉和帝是否要传午膳,嘉和帝点头应允,然后留了夏子晋一道用膳。
夏子晋放下手中的朱笔,揖手道:“儿臣今日借花献佛,请父皇尝一样新鲜吃食。”
嘉和帝心中好奇,正想开口,一股香辣诱人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
福公公指挥着宫人将火锅炉,烧红的银霜炭,以及各种配菜在侧殿的御桌上摆好。
夏子晋扶着嘉和帝移到侧殿,将火锅及其吃法详细解说了一遍,并且亲自为嘉和帝烫菜。
嘉和帝心道这吃法果然新奇,得知这火锅出自盛玉萱之手,便也就见怪不怪了。
待尝了味道后,不禁眼睛一亮,暗暗惊赞。
他抬眸看向立在旁边烫菜的夏子晋,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一个得了新吃食想着给他送一份,让他也一饱口福,一个亲自动手烫菜布菜,孝顺又贴心。
两个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嘉和帝暗暗颔首,看向夏子晋的目光越发透着满意,连带着对盛玉萱的好感也急速攀升。
原本觉得夏子晋和盛玉萱不般配的念头也开始缓缓动摇。
虽说盛玉萱的出身太低,担不起晋王妃的位子,不过做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等年后的选秀大典一办,将正妃和侧妃同时迎娶进门,也是一桩美事。
嘉和帝心念微转,瞬间便在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
“好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嘉和帝感受到夏子晋的孝心后,自然不忍他一直在旁边为自己烫菜,况且批了一个上午的折子,想必早就饥肠辘辘了,因此神色间不免有些心疼。
福公公十分有眼色的将烫菜的工作接了过去。
夏子晋揖手谢过圣恩,便在嘉和帝下首坐下用膳。
太和殿内美食当前,和乐融融,凤仪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崔皇后坐在饭桌前,面色如霜地看向跪在她身前的小太监。
“今日晋王又进宫了,还在太和殿呆了一上午,至今都未出来?”
崔皇后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她昨日便收到消息,嘉和帝允晋王殿下批阅奏章,本以为只是嘉和帝在国事上遇到了难题,这才将奏章拿给夏子晋看,询问他是否有良策。
这种事情以往嘉和帝也曾问过安王殿下,因此崔皇后虽然心中不悦,却并没有觉得有多严重。
可是结合今日收到的消息看来,事情与她想的不同。
夏子晋接连两日进宫批阅奏折,而且在太和殿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这其中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再加上兰贵妃是嘉和帝此生挚爱,他对兰贵妃所出之子夏子晋又一向偏爱,眼下又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摆明了是有立储之意,而且这人选就是夏子晋。
自古以来,储君之位都是立嫡立长,夏子晋非嫡非长,不过就是从兰贵妃那个贱人的肚皮里爬出来的,凭什么能坐上那个至尊之位?
崔皇后心中恼恨,对着满桌子珍馐美味哪儿还有胃口,当即气的挥手将碗碟扫落在地。
碗碟落地发出“砰砰”的碎响,一屋子的宫人见状忙纷纷俯首跪地,低垂着眉眼,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一个不慎惹了皇后娘娘不悦,被拿去出气。
崔皇后狠狠发作了一通,可是心中的郁气却一点都没有发散出去,反而淤积在胸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似的,让她觉得闷的难受。
崔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见状,忙将一屋子的奴才都遣了下去,细声安慰道:“娘娘莫要动怒,不过是陛下一时兴起,让晋王殿下过去参详一些国事而已,娘娘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为九皇子多做打算才是,否则若真是等到大义名分定下来,那一切可就迟了!”
这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崔皇后只顾着生气恼恨,一时间竟乱了分寸,脑子也跟着糊涂了。
她的九皇子是嫡出,在一众皇子中身份最为尊贵,理应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即便嘉和帝心中中意夏子晋,可是立储却是国祚大事,关系着国本。
他想立夏子晋,也要问问臣子们答应不答应。
九皇子有嫡出的优势,有以镇国公府为首的势力支持,未必不能争的几分机会。
唯一可惜的是,他今年才十二岁,未免有些年幼了,而且与安王和晋王比起来,既无政绩,也无战功,难免显得黯然失色了。
不过,夏子晋想坐上储君之位,别说她不会答应,恐怕安王殿下也不会坐观其成的。
安王殿下身为大皇子,占了个长子的优势,他心里对储君之位不可能没有想法的。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若是安王能与晋王相争,斗的两败俱伤,那最后渔翁得利的,岂不就是她的九皇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