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文官看着他,就可以不上请侯于赵前往辽东巡按的奏疏,或者换个人,或者干脆当不知道,那朝廷和辽东就不会撕破脸,维持表面的安定。
没有一点政治余地的试探,就是激化大明朝廷和辽东的矛盾,若是搞出一日武装巡游这种乱子来,于国朝而言,那真的是俺答汗、土蛮汗、建奴一起看乐子了。
李成梁的选择是,请忠君体国侯于赵前往辽东巡按。
站在李成梁的角度去想,朝廷有功真的赏,银钱一厘不缺,还给了世券,李成梁再跟手下说,朝廷待我太薄,我要拥兵自重,手下的军兵莫不是觉得李大帅在糊弄鬼。
谭纶作为兵部尚书,用带有极大政治余地的手段,将试探辽东是否要藩镇化的这件事,完美的解决。
这就是朱翊钧要亲自给谭纶披上鹤氅的理由。
“国有爱卿,大明之幸。”朱翊钧的话是真心实意的,一个上阵杀敌的文进士,当兵部尚书,确实合适,大明眼下还有一个文进士也上阵杀敌,那就是殷正茂。
谭纶仍然觉得陛下太过恩厚,多大点事儿?这不是一个兵部尚书该做的吗?
谭纶俯首说道:“分内之事罢了。”
朱翊钧的笑容格外的阳光灿烂,他摆了摆手说道:“朕回宫去了。”
小皇帝迈着四平八稳的四方步离开了礼部衙门回宫去了,六部衙门和锦衣卫衙门,都在皇极门外,就在家门口,几步路的事儿。
万士和送走了一众官员后,就去了王崇古的私宅,和王崇古把礼部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却唯独漏了那句陛下说的:土蛮诸部还是有别的选择。
万士和这不是试探,是有些事儿,陛下能说,臣子不能说。
王崇古能听明白吗?当然能!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这点话音儿还是能听出来的。
万士和刚一离开,王谦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低声问道:“父亲,放火吗?不把张四维看在眼皮子底下,怕是要出事。”
“放!”王崇古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退一万步讲,看在永定毛呢厂赚银子的份上,王崇古也要放这把火,烧了张四维的家宅,把张四维搞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才安心!
半夜的时候,张四维的家宅突然就走水了,冬天天干物燥,火势一起,谯楼(瞭望楼)的校尉,立刻就敲响了铜锣,火夫们立刻就往火场而去。
但是张四维的家中,已经烧的不能住了。
张四维在京师的家宅不止一处,但是当天晚上,张四维他就搬到了王崇古的家中去了!
张四维太害怕了,他又不是傻子,这次的火灾根本不可能是意外,再加上上次毒药的无头公案,让张四维胆战心惊,而他能倚仗的当然只有自己的《刑部尚书舅舅》了。
而刑部尚书舅舅王崇古,接纳了投奔而来的张四维,还非常肯定的说,要查清楚真相,给张四维一个交待!
王崇古是刑部尚书,刑名当然归他管,但是纵火案实在是太难查了,一把大火,什么证据都烧干净了。
万历三年十二月初四,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人入京了,大明前任首辅高拱的车驾出现在了会同馆驿,入京来了!
京师内外,一片哗然!
而此时文华殿偏殿内,小皇帝背着手走来走去,看着张居正非常愤怒的说道:“外官、县丞、耆老、百姓,都是先生让朕见的,万历元年、万历二年,朕都见了,这次,先生怎么把高拱弄到京师来了!”
“朕不想见他!”
“臣欲重启刺王杀驾大案。”张居正十分郑重的说道。
朱翊钧听闻眉头一皱,摇头说道:“刺王杀驾案已经结束了。”
“先生从杨太宰那里获得了考成法的支持,杨太宰也致仕了,考成法已经推行全国了,葛总宪手里的晋党也不是一无是处,重启刺王杀驾案,一旦坐实了高拱真的谋逆,多少高拱门下,都要受到牵连,人心惶惶。”
“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这是先生教朕的道理!”
张居正极为坚持的说道:“这个委屈不能就这么算了,万历元年正月,大明国事糜烂至极,的确不能追查,但是现在不是了,戚帅在大宁卫打出大胜来,趁这个机会,把这个案子彻底查清楚,弄明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这也是陛下说的。”
外官、县丞、耆老、百姓,都是张居正在安排,朱翊钧也没管过,结果张居正搞了一波大的,把高拱拿回京师准备翻一翻旧账。
朱翊钧丝毫不肯退让的说道:“赔本的买卖朕不干,让高拱哪来的回哪去就是。”
“刺王杀驾案,臣答应过陛下的。”张居正端着手,也不肯让。
“先生为什么不处置徐阶?不是这个人不好动吗?高拱也是同理,只要他不还朝,那就是个政治性死亡的人物,追查有何益处?先生徒劳背负恶名。”朱翊钧仍然不同意。
这是张居正当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