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手里把玩着一些个银币,这些银币是宝源局铸造出来的,用的是浇筑法,上面有一些气孔,显得有些简陋,不够精美,漏银处白而无明显亮光,质地较软,宝源局知道铸造的银币很是差劲儿,正在改良银币的制作方法。
改良的方法,是问宫里兵仗局学习经验。
大明皇宫有着广泛铸造金银币赏赐的习惯,这些金银币的形制和铜钱类似,都是铸造而成,正面写着万历通宝或者万历年造,背面写着分量,形制有两钱、五钱、九钱等。
朱翊钧没有对大明的银钱做出具体的要求,他只要说不满意,宝源局就只能重新打造。
金银可以轧压,这样做出的银币,就十分美观了,宝源局正在试制。
其实大明除了宝钞之外,从没有真正的大批量的发行过钱币,因为没铜,也没有白银黄金。
朱翊钧将手中的银币依次摆开,全部正面朝上,而后一个个的扔向了空中,用手接住,又放在了桌上,十多枚银币有正面有反面。
小皇帝笑着将手中的银币抄了起来,放在了袖子里,继续听议和的事儿,说是议和,不如说是大宗伯万士和在骂人。
“父亲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封王的,那是投降,草原上已经有了一个叛徒,是黄金家族的耻辱。”布延大声的陈述着自己的
土蛮汗作为宗主大汗,是绝对不能封王,哪怕是把罪名扣在一个女人的头上,这是土蛮汗当大汗的必备条件,黄金家族的荣光。
失去了这份荣光,土蛮汗就什么都不是。
朱翊钧之所以是至高无上的大明皇帝,不是因为他立下了什么天大的功勋,只是因为他姓朱,小皇帝的祖宗是朱元璋,仅此而已。
土蛮汗若是对大明俯首称臣,失去的就是仅有的凝聚力,这是土蛮汗的生存之本。
“大司马,我说什么来着?我说土蛮汗和咱大明的言官很像很像,土蛮汗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务实,黄金家族的荣光,已经过去两百年了,他还在抱着那个荣光,就像是言官们整日里愚昧的崇古,抱着法三代之上的礼法,要指导今日的大明。”万士和对着谭纶,颇有些感触的说道。
万士和对这件事有极大的发言权,在入文华殿为廷臣的
“迂刻不情,断章取义、摘编成风,而不顾岁世之所宜,不度时势,漫为褒贬。”谭纶思索了片刻,说了一段话。
这是张居正给小皇帝讲筵的一段话,意思是朝中的一些大臣,迂腐的像是刻舟求剑,不顾岁月和世道是否适宜,生搬硬套,不观察分析时势,随意夸赞和诋毁。
张居正对大明国朝的问题,理解的极为透彻,他在努力的纠正着大明若干系统中存在的问题,希望能让大明重新变得鼎盛起来。
给张居正十年,张居正能还给皇帝一个强盛的大明朝。
布延直接红温了,给气的。
万士和骂人,忒难听了,把土蛮汗和布延,当成了文官来骂,简直是可恶,但是布延又不能反驳,谁让万士和说实话呢?
黄金家族的荣光早就在元昭宗后消失的一干二净,元昭宗的弟弟天元帝继位,捕鱼儿海直接被蓝玉击破,北元朝廷灭亡。
元昭宗的儿子之所以没能继位,是因为这个儿子是大明的俘虏,在洪武三年被大明军于应昌俘虏,洪武七年,明太祖下令,把元昭宗的儿子还给了北元,想要招安元昭宗,而这个儿子回到北元后,极力劝说元昭宗放弃抵抗。
最后一位草原明主已经过去了快两百年了,荣光早已不在,漠北有瓦剌人,漠南有俺答汗,辽东有土蛮汗,早就四分五裂。
“反正不封王。”布延沉默了许久,还是梗着脖子说道。
此时的布延终于明白,为何元昭宗的儿子被俘,回到北元后,一直极力劝说元昭宗投降了,跟大明文官掰扯道理,那真的会被说的头晕目眩。
朱翊钧在屏风后,听到了这里,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布延可是土蛮汗的长子,黄金家族的嫡出,坚不可摧的认知世界,也被万士和三两锤,锤的有些快要崩塌了。
坏了,万士和居然也成为了执锤人!
万士和端起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抬着眼看了下布延,疑惑的说道:“那土蛮汗不肯接受册封,还要求贡市?你这不是又要当娼妓,又要立牌坊,哪有这等美事!”
“既要大明的东西,又不肯臣服于大明,务实点吧。”
“就是朝廷不买卖,也有的是商人买卖!”布延此话一出,立刻知道坏了,他把一个走私链摆到了明面上,让大明知道了。
即便是没有互市,土蛮汗本人,也不会缺衣少食,甚至生活还有些奢靡,因为有人供奉。
其实大明朝廷清楚的知道,赵完责甚至连朝廷发往辽东的甲胄,都卖给了古勒寨的逆酋王杲,那可是在古勒寨缴获的。
去年赵完责案,还有人质疑是李成梁排除异己,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