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袂猎猎作响,意识被冰冷的黑暗侵蚀,晕眩感从头顶蔓延至全身,恍惚间她见到自己的身前多了道人影,轻微的叹息声刺入心底。
意识飘忽不定,悬浮在空中很久,直到被一股拉力拉入体内,她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在不停的往下跑,一只脚的鞋子不小心遗落在楼梯上,也来不及回头拿,身后好像有很恐怖的东西在追她。
她并不能控制身体的行动,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向前跑,楼梯间的大门打开,夜幕深重,外头下着蒙蒙细雨,路面湿滑。
陈桉静光着脚跑入雨中,脱离了楼道,她身体的主人似乎终于没有那么紧绷,脚底冰凉的刺骨,她跑出好远,才敢停下来坐到屋檐下不知道是谁家的纸箱上,抬起那只没穿鞋的脚,脚底已经被碎石划破。
漆黑的天空被一道闪电凌厉的割开一道光,她的脸被光照到,惊乍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瞳孔因为瞪大而感觉到干涩。
陈桉静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总之身体的主人状态很不好,雷声响起的时候,她像是得到什么讯息,纵情的放声大哭起来。
喉咙嘶喊着,尖叫着,歇斯底里不保留一丝一毫的理智,雨势顷刻变大,地上的低洼处积起雨水,她如炮弹般弹出去,整个人低伏在地,将脸埋到水洼当中。
这个身体的主人在求死。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主人身体的影响,陈桉静此时心头也凉了半截,总想干些疯狂的事情来疏解自己心里的不安。
水洼太低水太少,溺不死人,她到底还是把头抬起来,双手颤颤巍巍的对着水洼拍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但是她不在乎,只是尖叫,将地上的脏水不断的泼到自己的身上。
末了,跪坐在地,双手垂在身旁,连呼吸的力气都省去一半。她能看到的地方只有眼前蜿蜒的林间小道,这里看上去像郊区。
陈桉静难得宁静,抓紧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好寻找机会脱困,视线被雨水不断的干扰,能见度实在是太低了。
她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陈桉静顿觉不妙,下一刻跪在地上的身体爬起来,冲着不远处的大树全力奔跑,快要撞到粗壮的树干之时,身体不自觉的微微侧身,卸了力跌入灌木丛中。
那侧身是陈桉静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掌控身体一部分一秒钟,但也足够救下此人。
灌木丛的树枝将她的身体划的遍体鳞伤,她狂躁的手脚并用从灌木丛中爬起来,双手抱着树干,将自己的头一下一下砸在树干上。
额头被撞破,鲜血混着雨水从树干之上流下来。
生命力的衰竭让陈桉静逐渐掌握对身体的控制权,她意识到只有这具身体的主人真的死了,她才能控制这个人的身体。
身体主人终于失去力气倒地不起,夜空划过数十道交叠的闪电,汇聚成奇观,陈桉静借着眼睛见到了这一幕,心密密麻麻的疼,电闪雷鸣间,她终于掌握身体的全部控制。
她瘫倒在地,这具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浑身酸痛乏力,头部强烈的撞击导致她根本没办法正常的看清眼前的东西。
脸被雨丝冰冰凉凉的冲刷着,被额头上磕破的地方刺痛的清醒几分,如此真实的感受,陈桉静不知道自己为何从楼梯间就到了这里,还上了别人的身。
等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她双手撑着手脚并用的坐起来,旁边粗壮的树干之上血迹被雨水冲刷,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趁着这个时间,她把周围的环境细细观察,这个地方的树丛格外的茂盛,不像是郊区,反而像在深山老林的小村子里面。
很快她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古格酒店标志性的大铁门就离她不远,绕了一圈还在这个鬼地方。
陈桉静的记性很好,眼前的古格酒店和她原身的古格酒店不是同一个,环境的布置有很大的差别。
半晌,她扶着树干站起身来,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走回屋檐下,瓢泼大雨被拦在屋檐之上,身旁的纸箱内泛着银光。
她扭头看去,纸箱里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出现的时间很蹊跷,就像它被专门放在这里等着她捡。
她拾起纸箱里面的匕首,铁门上有大锁,显然她还是得回房子里面,只是不知道房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是红衣员工,还是其他的怪物。
她提着匕首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古格酒店的大堂没有人,里面黑灯瞎火危机四伏,陈桉静踏入屋内,一道闪电亮起的时候,她看清了自己的模样,面前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现在的样子和一楼灵堂贡台上的那幅遗照一模一样。
荒谬的时间线在此时也变得合理起来,陈桉静惊觉这可能是揭开原罪的一部分,通过时间线的拉回拉扯,她能看到真实的,被掩藏的真相。
她往前走,鞋子每一步的重重的落在地板上,有规律又突兀的声音可以让藏在暗中的人产生不确定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