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友只认得几个字,读书不多,听后没多大反应,媳妇死而复生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波澜。
而辛氏看了看陈家友的反应,自己也就明白,罗玉宁在这个家,到底是什么地位了。
说是说儿媳妇,哼,可儿子都不疼的儿媳妇,她这个婆婆也没必要多看两眼了。
罗玉宁对陈家友来说,就是传宗接代的,没了一个还能再娶一个。他也不心疼自己闺女,毕竟是赔钱货,但他心疼自己阿娘。
毕竟媳妇没了能再娶,女儿没了能再生,阿娘可就只有这一个。
“阿娘啊,你动那么大肝火干嘛?一个鸡蛋嘛,吃了就吃了。咱家不是有十几只鸡嘛,天天都能生好几个蛋,你就别生气了,生气了对你身体不好,你身体不好还要操持这个家里里外外,儿子担心呐。”陈家友拉着辛氏的手,劝道。
辛氏的手掌心虽然糙,可一点伤痕都没有。
“我操这么多心干嘛,还不是为了你?你辛辛苦苦在外头挣钱,咱们总不能在家里坐吃山空吧。”辛氏意有所指:“家里哪样不花钱,阿娘想着给你存点家业,你以后还是会有儿子的。”
果然,就听见陈家友说:“阿娘,我这回赚了不少。”
辛氏听完眼睛都雪亮的,不过她并没有笑得见钱眼开,而是装模作样拍拍陈家友的肩头,“我儿有出息,等会慢慢说,你饿了吧?我先让罗玉宁去炒几个好菜。”
她走到门口,朝外头大声嚷道:“家友回来了,你做几个好点的菜,柜子里头还有鸡蛋,让家友好好补一补身子。”
罗玉宁听到了,连忙像之前一样,唯唯诺诺地“哦”了一句:“阿娘,我知道了。”
柜子里有辛氏今天刚收的六个鸡蛋,还没来得及收到屋子里头去,那些鸡蛋都是要拿到镇上去的,辛氏虽然心疼,可一想到接下来她要从陈家友那里得到的东西,区区两个鸡蛋,辛氏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辛氏多看了两眼这个儿媳妇,旋即就挪开了目光。
死过一回的人,脑子估计也是有问题了。不过辛氏现在可不敢动不动就咒她死,她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要是连累自己孙子的锦绣前程。
犯不着,家里养条狗还能看家呢,养个人给口饭吃就当是家里的佣人了。
辛氏这样想着,心里就好受多了,心疼那两口饭菜的悲伤,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家友啊,你是不知道哇,阿娘这段日子,天天想你想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啊!”辛氏夸张地大叫,走到陈家友跟前,眼泪水就噗呲噗呲地往下掉。
“是儿子不孝顺,让阿娘担心了。”
门慢慢关上,屋子里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在院子里的罗玉宁看到他们母子情深的模样,心内冷笑。
原主嫁到陈家十年了,对于陈家的一些事情,她其实是知道的。
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发现辛氏其实偏心的厉害,可陈家友就是不知道。
辛氏确实会担心陈家友,可她更担心的是,陈家友能带多少钱回来。
罗玉宁撇撇嘴,她不关心陈家友赚多少钱,她只关心自己的孩子。
三妞巴掌大的小脸上的巴掌印还是那么明显,罗玉宁心疼的不行,连忙拿冷水给她敷一敷,贴到三妞脸上的时候,娃儿疼的打了个寒颤,罗玉宁看得心都要碎了。
这爹渣的,真的比碎掉的钢化玻璃还要渣,渣爹中的战斗机啊!
“还疼吗?”罗玉宁用帕子敷着五指印,声音都带着颤抖。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这话罗玉宁是真正体会到了。
三妞委屈,可不想让娘担心,憋着眼泪,咬着牙摇头:“阿娘,我不疼。”
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可就是忍着不说,怕阿娘担心。
罗玉宁揽过孩子,抱在怀里,心里头酸涩的不行,她连忙抬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不哭不哭,有阿娘在呢,有阿娘在呢!”
从未有过缺衣少食的生活,也从未有过被亲人当贼打的经历,可罗玉宁依然感同身受。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生活。
穷困潦倒的迷茫,血亲之人的暴力,是深陷囹圄中的又一道枷锁。
这个孩子,已经深陷泥泞里,她也深陷其中。
救赎孩子,就是救赎她自己。
“你用帕子敷脸,水不凉了就泡一会儿继续敷,阿娘先做饭。”罗玉宁哄好了三妞,声音温柔地说道。
“阿娘,我不疼了,我抱妹妹。”三妞丢下帕子,伸手就接过罗玉宁怀里的四妞。然后又坐到灶膛后头去了,熟练地挪开了封在灶膛前的砖。
她卷起一把草塞进了灶膛里,四妞也不哭闹,就窝在三妞怀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姐姐。
豆大的烛火将小小的厨房照得昏黄又温馨,这一派温馨祥和的夜晚,若是没有外头那两个糟心的人,那真是幸福生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