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点,谢御尘一改往日去练武场的习惯,带着晏雪空在宗门里闲逛,途中,引来许多惊诧的视线。
走着,晏雪空自然而然地伸手。
谢御尘没看懂:“要什么?”
“牵手啊。”
“……这里不会走丢。”
“笨蛋御尘哥哥。”晏雪空偏头,晃了晃手腕,道:“牵手不是怕走丢,是我想牵。”
谢御尘盯着莹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牵不牵?”
晏雪空又问了句,没得到回答,轻哼一声,正要收回手,却见谢御尘忽然抓了过来,因动作太快握住了手腕,顿了顿,目不斜视地往下,逐渐与他十指相扣。
清风吹过,林荫参差,周围的议论声远去。
山道间,两个少年手牵手,都刻意放慢了行走的速度,似乎是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
谢御尘看似冷静,手掌心的温度却越来越烫。
晏雪空忍俊不禁。
年少时的君御哥哥可真好玩,口是心非。
天道虚影吐槽:“白瞎了我的《追人宝典》!小雪花,我看你往他面前一站,他就被你俘虏了,你要去亲他一口,指不定他能忘了自己是谁,什么无情道都是浮云!”
“他潜意识里应该记得我。”
晏雪空道:“君御哥哥以前太辛苦了,难得有这次机会,我想让快乐的记忆代替那些不好的过往,让他开心一点。你说,天底下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父亲?我爹爹就不这样。”
天道虚影笑他单纯,道:“你爹那是绝世好男人,往上数几代,大晏神朝的皇帝不也都三妻四妾的。白洛纤是在争夺少宗主之位的考验中,被人算计了,修为半毁,只能任人欺负,否则,何至于那么悲凉的死去。”
晏雪空明白,越是大宗门,争斗越是惨烈,如上官梦音等人,都是经过内部天才之争才上位。
只是,凌云宗行事风格,未免太残酷狠辣了些,就跟养蛊一样。
“我原以为,君御哥哥的娘亲是被谢家家主所害,听你这么说,却是被同门所害,风流花心的谢家家主,不过是个用来毁掉白前辈的棋子。”
“谢家那风流种没这个实力,更没这个胆子,不然早被凌云宗灭了。正因被同门所害,白洛纤有苦说不出,她已经废了,凌云宗不可能为了她,再去毁掉另一个天才,她能活下来,已是她那一脉力保。”
天道虚影实话实话:“你们人类,我有时候确实搞不懂,当她高高在上的时候,谁都来捧着,一旦落入尘泥,多的是人想要踩一脚。”
晏雪空若有所思道:“后来追杀君御哥哥的大宗门,是不是凌云宗?”
天道虚影:“聪明。”
晏雪空终于将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
白洛纤天赋太强,在凌云宗内得罪了强势的派系,威胁到了某个天之骄子的地位,是以被人算计谋害,被夺清白,被毁修为,彻底失去竞争的资格。
有这份恩怨在,只要谢御尘碰上凌云宗的人,下手定不会留情。
至于叶瑶汐,只是个引子。
“你在想什么?”走到河边,谢御尘停住脚步,唤了几声,道:“一直在发呆。”
晏雪空回神:“我在想,你的娘亲好可怜。”
谢御尘道:“修行本是逆天事,与人争,与天争,她失败了而已。”
晏雪空问:“你恨凌云宗吗?”
“恨没有意义。”
谢御尘捡起石子,往河里抛掷,平淡道:“他们说,我母亲是自甘堕落,不知廉耻,枉费宗门栽培,留得一命,已是宗门大度。我不反驳,因为他们现在比我强,说什么,就是什么。”
石子落河,惊起一条条大鱼跃出河面。
谢御尘甩出树枝,横穿鱼身:“当我比他们更强时,我说的,才是道理。”
晏雪空笑了起来:“御尘哥哥,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比所有人都厉害。”
谢御尘看了看他,拎着鱼,问:“吃烤鱼吗?”
晏雪空蹦蹦跳跳跑过去,开心地举起手:“要吃!”
虽说要吃,但他只会动口,不会动手。
谢御尘坐在草地上,熟练地搭好架子,拿着随身的佩剑杀鱼削鳞,一点儿都不讲究,看得晏雪空呆了呆,还好这剑不是太苍,否则太苍会哭的。
点了火,撒上调料,香气便溢了出来。
“明天我要继续参加宗门大比,你若不想去,就待在屋里……”
蓝天白云,山川河流,古树青草。
这是晏雪空没有经历过的生活,却异常的闲适轻松。
他头一偏,靠在谢御尘的肩上,谢御尘声音戛然而止,眼看着鱼即将烤焦,才惊醒,掩饰般地清了清嗓子。
晏雪空接过烤鱼:“好烫。”